裴芙拿到学校的奖学金以后,跑去了玉石行。
之所以选这儿,是老板和裴闵有交情。玉石是有讲究的物件,外行又格外容易被宰,在熟人这儿,人家给面子,至少不会让她吃大亏。
那老板一看她面熟,再看两眼:哎呀,这不是小芙吗?
赵伯伯。她很温软地笑了笑:我来看看。
考得很好呀!看你爸朋友圈说保送了?老赵把她往柜台边领,这儿看上哪一块,送你了,算我给你的升学礼,好不好?
那不行,心不诚就是失了礼数。裴芙站在玻璃柜前,指尖在一处顿了顿,您别看在我爸的面子上给我打折,该多少就多少我想入两件:平安扣、无事牌,要好的。
老赵脸上的表情静了静,他深深看了一眼这个小妹,心里一转,就知道大概是裴闵的身体出了些问题。他和裴闵算不得相当要好,裴闵到底是个成年人,对外人向来报喜也少,更不报忧;因此他也不知道裴闵做手术的事。但一看裴芙的神色,也能猜到个八九不离十,这是直觉。这行要是看不出顾客的想法,生意也就干不成了。
他摸不准裴芙的预算,但也不怠慢这个小朋友,把她往内间领了,外头柜台里都是开架款,现在是让她进去看看好货的意思。
来,看看咱这儿的翡翠。他从柜子里找出两个木盒子,在灯下打开,一是黑绳系着的翡翠平安扣,直径三厘米左右,极其豪奢的帝王绿,躺在黑天鹅绒垫布里,像一块凝固的绿湖。
如果是送你爸,这个是最合适的。
他又找出一枚,这个做工还要更繁复,是中心镶钻的,偏湖水蓝,色泽也非常水灵。如果你戴呢,那我觉得这个很合适,秀气、灵动。
最后一个盒子打开,是块墨色的无事牌,没有一点儿花里胡哨的点缀。
裴芙买东西很爽利,那镶钻的她不要,另外两样她看着合眼缘,当即就要买单,把老赵吓一大跳:你不再看看?
这是最好的吗?
我不敢打包票,但确实是我这儿现货里最好的。前两天一个客人把更大的一对绿扣子订走了,这是最后一个平安扣一向很吃香的。如果你还要更好的,我得去别地儿给你挑,再调过来。他叹了一口气:翡翠是必须要看实物的东西,真不坑你。
那就这两个吧。裴芙点了点头:嗯,包起来?怎么付钱,扫码可以吗?像是在买煎饼果子似的。
总共不过二十分钟,老赵站在门前目送这小姑娘走了。她手上提着的袋子可能就是普通人家不说也罢。他毫不怀疑,也许她就会这样拎着翡翠去坐地铁。
裴芙真就去坐地铁了。她把那玉石行精心打包的礼袋塞进muji的麻袋里过了安检、上了地铁。说真的,地铁反而安全,东西被偷了还能及时报警,要是在网约车上被抢了,估计人也没了。
她回了家,裴闵坐在沙发上抬眼看了看她:干啥去了?
买点东西。她把外头的纸壳子剥了,捏着两根绳子走到裴闵面前:给你的。
裴闵反射性地闭眼,任由裴芙把绳子从脑袋上套下去挂在脖子上,抬手一拿才看见是个平安扣。
他就算是个傻的也看得出来这玩意不便宜,从前他妈喜欢翡翠,但因为他爸的职务性质,手上一直是个朴素的银镯子。裴闵二十几岁刚赚钱就买了个翡翠镯子给他妈,现在想来那时还是让人撒了黑,高冰吹成玻璃种。
多他及时打住。算了家里又不缺这么点钱,肯定是她拿奖金买的。平安扣、无事牌他突然喉头一哏,眼睛鼻子都酸起来。
裴闵伸手让她坐自己腿上来,特意给爸爸买的?
嗯。
笨蛋他小声说,怎么就不知道去买点衣服、买个包?
没有必要。裴芙摸了摸他的脸:而且你会给我买的呀我就想给你这个。
裴闵又败下阵来。崽崽好懂事,心化成一滩温水。
他抱着她长长叹息,想了好久,你可以不要这么懂事。
不是懂事。
裴芙摸了摸爸爸泛红的眼眶,你就是我最重要的事。
我想要你好好的爸爸。
裴闵手里摸着那一块无事牌,声音涩涩的:我只有一截脖子,给你挂满了这个戴哪儿?
拿去改一下绳子,加一个流苏,给你挂车上吧。裴芙想了想,又亲了他一下:你还没说你喜不喜欢呢?
喜欢。
怎么会不喜欢!这可是钱啊!裴闵心里大叫,而且这还是她的奖学金!苦读十二载!买了个帝王绿!
他心里又痛又欢喜,去换了身衣服,牵着裴芙出门,走,爸爸带你去买点儿东西。
裴芙任他拽着,一路就到了市中心,坐在空荡的、工作日下午的爱马仕里,获得了人生中第一只奢侈品包包ado。裴闵看来看去觉得只有这个还算不错,双肩包也符合裴芙的年龄,又是漂亮的奶昔白。
就是太便宜了。他小声凑在裴芙耳边说。但是那种大热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