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苍天不忍见一场战事的血腥惨状,不久后燕冀城乃至通逵镇、整个封狼山脉的区域,迎来了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雪,冷冽刺骨的寒意冬风吹不散浓郁的血腥,反倒是衬着更像是一个屠宰场。
然而已经打扫清理过的战场,对比起金光堡外十里出的那一座由人头堆叠而成的京观来,似乎又算不得什么了。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
古往今来,从来如此!
胜利者将在战后拥有一切,而失败者只能被埋葬,化作雪地的尘埃。
原本依照着凯旋侯的想法,这一座京观应当是被堆放在金光堡大门外,让每一个造访金光堡之人都感觉到畏惧。但是这种血腥的方式,遭到了金光堡上下的一致反对,最终穆瑜便选择了退而求其次,将京观筑在了距离金光堡有相当距离的地方。
而搭建在最上头的几颗首级,自然是北境十三盗的几位,除此之外,还令穆瑜感觉到意外收获的,还有亡于凯旋侯之手的那名神秘面具客。
面具之下的那张脸,虽然已经面目全非,但是穆瑜依然能从中辨识出些许的痕迹,似与那日见到的宁阳侯陆元空相似,一个能与凯旋侯缠战的先天,对于宁阳侯府必然也是不小的损失。
想到这里,穆瑜沉重的心情也稍微缓解了一些。
此战之下,金光堡众人大多受伤,就算是穆瑜自己也是身受重伤难以下地,汪梵圣精心调教的金光堡士卒在此战中仅剩下数人,虽说照着凯旋侯的说法这几人日后会成为军中骨干,但是穆瑜的心内也是悲伤不已。
毕竟那些人,可是陪同他从穆府中走出的,无论是精锐程度还是忠诚都母庸置疑。
虽说军卒仍可再招募,但逝去的,终究是逝去了。
然此战,终究是胜了,胜利的影响,远比穆瑜等人所想的,来的更为震撼。
“此战责任在吾,是吾对局势判断有误,才导致众人陷危,待到事情解决,凯旋侯自会领受惩罚。”穆瑜的房间内,凯旋侯看着床榻上的穆瑜说道。
终究是来到九州的时日尚短,再加上前面一段时间的一帆风顺,不免有些麻痹大意,以至于连最基本的情报工作也有些疏忽了。
本以为天葬十三刀对上十三盗,再有弓弧名家之人辅助,应是掌握优势的一方。
却没想到古兰徇作为十三盗之首,实力远超出其他几人,便是别黄昏三人联手也不曾取胜。
此外,更疏忽了局外势力的插手,钩沉的突袭,甚至不在情报之内,这也使得金光堡在此战遭受了莫大的损失。
昔日火宅佛狱入侵苦境,是筹备多年,又有他亲入苦境作为暗桩,探查消息,才有了战事前期的一帆风顺。而是易世,首度领导大军作战,却独独忽略了情报的探查。
“前辈……”
“不必多言。”凯旋侯冷声说道:“此战,也算是对众人的警醒,九州战力未必便逊色于我们的世界,后面的每一场战事,都必须考虑各方因素,不能再有今日之失,我如此,你也是一样。”
“是……”
凯旋侯起身,往门外走去,“你先好好养伤,后续诸事,我们自会处理。”
……
……
金光堡大厅内,昔时故人,昔日兄弟,同袍手足,隔世再会,目光相对却是久久无言。
枯鹰沉默,司空有不语,便是一向活泛的荻萧萧,在看到眼前之人时,也是少有的安静了下来。
而在这样尴尬的氛围之下,总需要一个人出来打破气氛,一个莽汉。
“你们,你们怎么都这样,不说话啊!玄凌苍啊,当初的事,你和该给我们一个解释啊!”
将门飞勐开口道,身上的伤势虽重,但是经过简单包扎后,仍是一派生龙活虎。
“我……”玄凌苍的眉头皱起,叹了一口气,拂开衣袖,将旁的枫菲推开,当着众人面前,缓缓跪下。
“玄凌苍!”
“凌苍!”
“你这是……”
“抱歉。”玄凌苍抬手止住欲要上前来搀扶自己的众人,声音低沉道,“是我的任性,连累了众人,更连累了弓弧名家和无数百姓,是我错了,抱歉。”
“唉……”
一桩计划,一场谋杀,旧事浮现眼前,过往再现脑海。
为了玄凌苍,荻萧萧死于幽界邪魔之手;为了玄凌苍,弓弧名家上下齐心斗邪魔,使得将门飞勐阵亡;也是为了玄凌苍,其兄长散尽一身修为。
最终,当人踏上幽都洞口,化作封魔岩完成封印时,虽然兄弟情结已解,对于已故去的众人,玄凌苍心中自问,仍旧是欠缺一声道歉。若非是他当初冲动行事,亦不会有牵连到弓弧名家的种种风波。
前错已铸,自己唯一能做的,唯有道歉,不奢求众人能够原谅自己,只为……
“都,过去了。”荻萧萧不知何时,已上前拍了拍玄凌苍的肩膀,“都是自家兄弟,哪有什么抱歉,再说了,你不是也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