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自己的好友已经死了,既然帝国已经崩溃了,为什么还要浪费力气,将一个倒塌的大厦在度糊起呢?
想到这里,罗伊不由得有些兴奋,并不断地评估着心底里“大计划”的可能性。
即便罗伊现在已经是人上人,自己儿子的前程也有了充足的保障。但是,刚刚穿越的那段艰苦岁月,依旧给他的心灵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
正所谓“没吃过苦,就不知道珍惜”“没挨过饿,就不知道食物的金贵”,对于刚刚穿越到这个时代的罗伊,生产力低下的旧社会,径直给他当头一棒。
每天都是几乎没有咸味的烂菜汤,以及那种几乎仿佛锯末般黑面包。最初的几天,罗伊几乎难以下咽,直到被饥饿折磨的几乎发疯,才勉强将这些东西咽下了肚。
然而,令罗伊感到绝望的是,即便教堂里黑面包烂菜汤勉强吃饱的生活,对于大多数人来说也是奢望。
因为诺尔斯镇的农业水平低得可怕,半数村民甚至还在使用木制农具,以至于生产效率极低,即便领主只收取实物税,教堂不收取什一税,当地居民依旧需要节省着过日子。
到了盎多领的迪拉加港,罗伊也曾调查过南城区的贫民,这些南城区的贫民,大多是失佃农民或失佃农民的后裔。
失佃的具体原因也是五花八门,有的是因为拖欠租税,有的是开罪了领主,还有的因为是次子而被拒绝租佃的。
而这些人在城市里也很难找到工作,女性只得选择街头的皮肉生意,而男性要么加入地下帮会,要么选择在高风险上的旧船当水手。
然而,即便侥幸获得租佃的农民,他们的日子也不是那么特别好过。虽然,铁质农具相对普及一些,生产力也相对较高,但他们却需要交纳“货币税”而非“实物税”。
而为了筹集税负,他们就不得不忍受粮食商人的盘剥,将收获的六成卖掉,以换取用于交税的货币。
除此以外,他们还需要交纳一成收获作为什一税,一成作为自愿捐献或其他,也就是说真正能落到自己手上的,不过二成而已,同样紧紧巴巴。
而一旦拖欠税负,就有可能被领主收回土地,一方面收回土地可以震慑其他人,另一方面,领主也为了降低自己的“义务”开支。
因为,根据教会与教会在早期制定过一条规定,那就是领主在灾荒时期,是有义务救助自己领民的。
但是,自从各个领主将实物税,改为货币税,这种救助就显得十分不划算。原因自然是粮食都卖了,领主家也没有余粮了,而荒年的粮价,都涨到姥姥家去了,一旦赈灾的粮食不够,自己就要亏出血来。
而至于现在的迪拉加港,虽然已经出现了一大批蒸汽工坊,那些无佃的流浪者似乎也有了工作。
然而,资本天生是嗜血的,没有法律约束的资本,远比封建主们更恐怖。因为封建主们还需要粉饰一下自己的道德,以证明自己统治的“合法性”。
但资本却不需要,资本只追求最大的利润。因此,在那些新兴的蒸汽工坊,工人们需要每天工作至少14小时,却只能拿到10芬尼左右的低廉日薪。支付完口粮的开支与床位或房间租金,几乎所剩无几。
而更可怕的是,这些原始的工厂,几乎没有任何安全措施,长时间的疲劳工作,造成的工人伤残也比比皆是。
至于伤残的赔偿?这都是因为你自己工作失误造成的,与老爷们有什么关系呢?你影响了生产进度,老爷们没有向你索赔已经很仁慈了!
于是,这些残疾工人的生活就会立刻陷入绝境,只能以乞讨为生。甚至,有些时候不需要生产,哪怕是一个人头疼脑热上几天,哪怕最后疾病自愈,也会让他彻底绝望。
没有了积蓄,就没有了房租与食物;而没有了房租与食物,第二天,也就不会有力气与精神继续工作下去。就这样恶性循环几天,最后发生了奇迹,他们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踏入地狱。
面对如此血腥残酷的资本原始积累阶段,哪怕是号称资本主义最后堡垒的美帝,都可以自称社会主义。
原本,罗伊只能依靠“施舍与济贫院”这些扬汤止沸的方法,来安慰自己。
但当他看到巴奈特如此迷茫的时候,却有了一个釜底抽薪的想法!
“他为什么不能掀起一场巨浪,将旧帝国的一切彻底粉碎,建立一个属于所有人民的新国家?”
“即便这个新国家无法一步到位,但至少可以将原始积累的过程拉长。毕竟,这个世界没有环视的列强,只有落后的帝国诸领。”
罗伊越想越兴奋,毕竟世界历史是由一般性与特殊性共同组成的,十月革命告诉我们,历史并不一定要沿着旧有的社会阶段一步一步前进,是可以先行夺取上层建筑,然后在文化与生产力再赶上先进国家水平。
大概将自己的思路整理完毕,罗伊掩饰住心底里的激动,再次看向巴奈特,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用一种大义凛然的声音询问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