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俺儿子受伤后,就……就……就……”
在一间简陋的房间内,罗伊穿着神职人员的服装,一边倾听,一边用着鹅毛笔快速做着记录。而在罗伊的对面,一名蓬头垢面精神萎靡的中年人,则不断絮叨着自己悲惨的故事。
而在房间的角落,盎多领的选帝侯夏佐·贝,则老老实实地坐一个小板凳上,那一脸生无可恋的模样,显然是耐不住寂寞。
虽然慈善晚会出了些许乱子,但并没能影响开设济贫院的计划。
原以为济贫院选址与建造都是一件麻烦的事,但有些时候就是那么巧,刚想瞌睡就有人送来了枕头。在南城区,正好就有那么一栋适合的建筑,那是一栋二层长排宿舍楼,是一位小贵族斥资修建的“廉租”公寓。
然而,这种所谓的“廉租”对于目前南城区的居民来说,压根算不上“廉价”。
或许几十年后,当迪拉加港的贵族们将南城区土地瓜分完毕,并炒成寸土寸金的大都会,这种形式的“廉价公寓”才可能盛行起来。但就目前而言,这种形式的“廉租”公寓,是绝对收不回成本的。
于是,教会便从那位思想超前的小贵族手中,盘下了这座亏损的公寓,简单地布置一番,便挂上了济贫院的牌子。
而济贫院开门的这些天,罗伊则自愿充当工作人员,一边帮忙登记进入济贫院的贫民,另一方面这趁机询问关于民间底层的情况。
“根据你的情况,可以在这里居住3天!”
听完中年人的诉说,罗伊拿过一张纸,唰唰唰地开始填写单据,并附上自己的意见。随后将单据推给眼前的中年人,补充道:
“拿上它,去隔壁找迪克修士,它会为你安排就餐、沐浴并分配房间。需要注意的是,2楼是妇女专区,切不可闯入!”
“是的!是的!感谢您,仁慈的神父先生!感谢女神庇佑……”
蓬头垢面的中年人,在接过罗伊推来的单据后,用虚弱的声音一边称颂着女神,一边感谢着罗伊,并倒退着出房间。
“又是一个可怜人呐!”
看着即将写满的笔记本,罗伊深深地叹了口气。
刚刚的这位蓬头垢面中年人,也是一位圈地运动的受害者。一家六口被领主赶出领地,只能流浪到迪拉加港求生。
他原本有4个孩子,除了1个出生便夭折外,2个饿死在了逃荒的路上,唯一幸存的长子,则在工坊受伤后,因伤口感染而死,妻子因为无法承受如此打击而撒手而寰,只剩下他孤零零的一个人。
即便如此,厄运之神也没能放过这个可怜人,突然到来的疾病击倒了他。
不过,他的命够硬,勉强撑了过来,撑过了疾病,却也耗光了最后的一点积蓄,当他站在罗伊面前的时候,已经足足饿了三天。如果不是求生的欲望趋势他来到了济贫院碰运气,那么或许他就只能在某个角落,等待女神地呼唤了(如果女神还活着的话)。
“爸爸!我们能回家了吗……这里好冷啊……”
一个弱弱的声音从房间角落里传来,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罗伊的儿子盎多领选帝侯夏佐·贝。
听到自己儿子的问题,罗伊看了看自己的手表,板着脸说道:
“还有十五分钟!”
“嗯……”夏佐蔫了下来,再次摆出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此刻,罗伊的脸上依旧残留着些许怒气,就仿佛老父亲的那种“恨铁不成钢”的神情。
事情发生在三天前,济贫院挂牌营业的那天,罗伊本打算带自己的儿子,去济贫院露个面。可弗罗拉大小姐却十分抗拒,死活不同意夏佐去接触那些“下等”人,认为这有损贵族的尊严。
罗伊见弗罗拉大小姐态度强硬,便打算放弃的时候,夏佐的一句话彻底让罗伊炸了毛。
原来,在罗伊与弗罗拉争吵的时候,夏佐则在一旁询问自己的母亲绮丽,济贫院是什么?而绮丽则告诉夏佐,穷人没有面包吃的时候,可以在济贫院领到面包。
夏佐思索了片刻,随后问出了一个“童言无忌”的问题:
“他们为什么不吃蛋糕呢?”
这句堪比“何不食肉糜”的千古绝问,差点令罗伊当场崩溃,随后他二话不说,抱着自己的儿子夏佐,便离开了米拉尔街46号。
在路上,微凉的海风让罗伊逐渐冷静下来,并开始反思自己一直以来的逃避态度。
虽然,从理性上已经将夏佐当做了儿子。但从感性上,依旧无法接受自己成为父亲的事实。
所以,教育夏佐的义务,一直以来都被自己推给了弗罗拉与绮丽。
绮丽不用说,她就是一个黄金学院出来的童仆,自己还是个“孩子”,对于如何教育夏佐,那绝对是七窍通了六巧一窍不通。
至于弗罗拉,她毕竟也只是贵族小姐,她能想到的方式,也不过是聘请贵族私人教师,进行所谓的“贵族传统教育”。
如果自己继续放任下去,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