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已流了半碗,温晴的面色已不如原来红润,但她的表情仍十分平静,没有丝毫痛苦之色。大强看着她,作为一个大男人不得不佩服她的忍耐力。
郭愠朗眉头紧皱,盯着血一滴一滴落在碗里,神情痛苦,倒像滴的是他的血一样。
“还需要多少?”他又问。
“一碗总是要的,你别着急。”温晴淡淡道。
“我不是着急……”郭愠朗道。他忽然一把抓住温晴的左腕,“剩下的用我的。”
温晴挣脱他,道:“不是我不想用,是不能用。”
郭愠朗皱眉道:“为什么?”
温晴道:“如果现在用你的血,我的血就白流了。”
郭愠朗还是不明白。
温晴解释道:“人和人的血是不一样的,作为材料不可混用。”
郭愠朗似懂非懂,心想血能有什么不一样。
温晴道:“其中的道理李七娘没有深入解释,我们只需记住就好。”
顿了顿,郭愠朗点点头。
温晴说着又向手掌划出一刀,以挤出更多的鲜血。良久之后,那只碗终于被装满。
“记着!”她说,“一定得是人血,禽兽的血可不行。”
“知道了。”郭愠朗道。
温晴的面色更苍白,但表情依然平静。她快速包扎好手掌和手臂上的伤口后将那一摞碗铺开,再把一碗血大致平均地分在其他碗中。
然后她看向郭愠朗道:“这些药粉和药剂都是你去准备的,我看上面也做了标记,所以就不多讲解了,你好好看,记住我如何处理就好。”
郭愠朗只点点头,然后便全神贯注于温晴的操作。只见她将那些装在瓶罐中的药粉药剂一样样倒入碗中,与她的血混合。有些是两样、三样甚至四样混入同一碗中,郭愠朗需要留心记忆。
温晴一边操作着,忽然抬头看向大强,道:“关于你父母的记忆,你想更改成什么样呢?”
大强道:“我只想忘记他们,或者忘记他们死去的那一天。”
温晴停下了手上的活儿,道:“那他们是怎么死的呢,或者说怎么从你的生活中消失的?”
大强怔怔地摇头,“我不知道……你……”
温晴打断他道:“你不知道,可以解释为你从来没见过他们,那从小是谁抚养了你?”
大强有些不耐烦了,道:“这些无所谓,我只想忘记他们!”
温晴轻叹一声,看了眼郭愠朗,道:“记着,忘却的记忆会形成人心中的空洞,最好由其他记忆来填补,否则这个人早晚都会陷入疯狂。”
郭愠朗道:“听说过。”
当年玉如芝在说起幻心术时提到过这一点,不久之前成峙滔为郭长歌解释时,郭愠朗也在场。
他看向大强,接着道:“听到了吗?现在由你自己来编造自己的生世。”
温晴补充道:“当然要有一个节点把你编的故事与你现在的生活相接,除非你想完全变成另外一个人。”
大强为人耿直粗豪,最怕麻烦,让他编故事,他更情愿让人给他一刀。
他刚思考了片刻就放弃了,抬头看向温晴道:“随便吧,姑娘你看着办。”
他信任面前这位坚强的女子,他看得出她心不坏,至少不会害他。
温晴有些为难,郭愠朗道:“不如虚构一个仇人,让你报了仇如何?”说完他的视线从大强转向温晴,比起大强的意见,他显然更想听温晴怎么说。
大强回道:“这样好像更好。”
温晴却皱紧了眉头,喃喃道:“更好么……”
郭愠朗看着她问:“怎么,有什么不妥?”
温晴手上开始混合下一瓶的药粉,郭愠朗赶忙将视线移回桌上,观察瓶子上的标签。
她又一边说道:“那个噩梦,是因为没有报仇,还是因为父母被杀呢?”
大强已放弃了思考,呆坐在那里。
郭愠朗也怔了怔,片刻后道:“父母被杀,所以才要报仇啊。”
一说完,他的注意力便马上回到温晴手上。虽然温晴只是简单地将那些药剂、药粉和她的血混合,但郭愠朗还是生怕错过任何的细节。
他知道自己不算是聪明绝顶的那类人,在这间密室中他都不是最聪明的一个,但他对自己的记忆力很有自信,他打算记住温晴在这间密室中所有的行为,以防被她蒙骗。
“我不认为报了仇,就能让人对父母在自己幼时遇害这样的事释怀。”温晴道。她手上继续进行着不徐不疾的操作。
那些瓶罐上的标签除了名称之外,也记录着剂量。剂量是按温晴的要求准备的,她说过那正好适量,多一分少一分都不行。不过在结束后,郭愠朗仍打算检查那些瓶罐到底空了没有。虽然他认为以温晴缜密的心思,就算要骗他也不会在这种容易被发觉的地方做文章,但他为求个心安,自然要做到不遗巨细。
“你觉得报仇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