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一秒,或许是一天。
当伴随着轰鸣过后带来的巨大副作用,森古就感觉自己耳朵里面好像钻入了一支宫廷乐队,在弹唱着他根本欣赏不了的天籁,嗡嗡嗡犹如万蚊齐鸣,而脑子里则掀起了一场剧烈的海上风暴,翻江倒海的浪潮彷佛能把他的头盖骨掀开,四肢有一半已经没了触觉,剩下的更是微微一动就伴随着发自骨髓的剧痛。
唔。
森古痛苦的呻吟出声,眼皮向上翻起,嘴唇忍不住的吐出一口带着殷红血迹的泥土。
我是谁,我怎么在这里,我要干什么!
三个问题始终徘回在仰躺在地上的狂战士,好一会儿才想起自己出现在这里的前因后果。
“我是……踩中那群地精的陷阱了……”
手中的武器已经不知道飞到哪儿去了,浑身上下更是每一块骨头都在疼痛,脸上就好像被冰雪覆盖一样,他清楚的知道,现在他受伤十分严重,冻血虽然在生效,不断的在生成冻霜来止住伤口流血,防止伤势恶化。
也就在这个时候,他听到了脚步声还有那令人厌恶的笑声,然后他就看见了视野上空,几张扭曲丑陋的脸庞。
地精!
这群杂种!
森古张口想要说什么,但发现自己的嘴巴牙齿都在刚才的爆炸中,炸掉了不少,说话一时间只能漏风,支支吾吾,含湖不清。
不过他努力表现的神情倒是让这群围过来的地精看了个清楚。
叽里呱啦说了一堆,这是地精语。
森古根本听不懂,似乎是嘲笑,讥讽,也有对他脸上结的寒霜颇为感兴趣的讨论,反正总之是一副评头论足的模样,让森古内心颇为不喜,但这个时候他已经失去了掌控能力,也只能干瞪着眼,同时在心底忧虑,格里姆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不过还没有等他继续想,一只靴子就已经狠狠的踩在他的脸颊上,似乎是这群地精讨论完毕,看也看够,玩弄也玩够,所以便直接决定了他的归宿。
要死了吗?靴子踩脸配合那张地精阴沉扭曲的笑容,已经无法激起森古内心半分的愤怒,彷佛连心脏和大脑都被寒冰血液所冰封,冷静到了极点,直接进入了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状态。
开始细细的回想自己往日的时光,破碎短暂的记忆碎片犹如走马观灯般在脑海中闪过。
其中有美好的孩童记忆,也有在父母死后,艰难的部落求生,再到后来参军的艰辛磨炼,以及最近的枯乏旅程。
虽然他过上了以前梦寐以求的日子,不用担心饥饿随时席卷,也不用担心那能将人冻成冰凋的雪风暴来袭,更不用担心朝不保夕的生活,现在的他已经有了足够的力量保护自己。
可他已经忘记了曾经的自己到底为何那么执着于出人头地,也忘记了最开始的目标是什么。
大抵是那头让他家破人亡的白龙?
不过那头白龙在纳维亚军队到来之后,便不甘的化作了一颗战利品,悬挂在首都科米蓝的城门之上,他的怒气与复仇的欲望早就在无数次经过城门时,消耗殆尽。
不过恍忽间,他的记忆回到了曾经八岁的那年,寒冬大雪,由于附近多了一头白龙筑巢,导致原本居住部落的食物开始短缺,后来巨龙来袭,父亲为了保护母亲当初化作冰凋,母亲也同样受到不可逆转的寒气噬体,部落里的萨满无法医治那么沉重的伤势,最后临终之前,在暖烘烘的帐篷中,母亲用冰冷到无比的手握着他的小手,在他耳边叮咛的话语。
她说:
——“活下去,我的孩子,带着我和你父亲的希望一起,见证这个世界。”
——“是啊!活下去。”
——“我要活下去!”
蓦然间,森古失去的活力彷佛又回到了这具身体之中,他努力地睁开眼睛,嘴巴微张,喉咙中发出不甘的嘶吼。
“我要活下去!”
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当面对地精往自己喉咙间扎来的短刃时,他有感觉的左手与腰部同时发力,一个起身加抓握便将短刃连同地精的右手紧紧的攥在了手中,而失去平衡的地精也到了他的怀中,被他像抱孩子一样单手搂在胸膛。
“!……%!¥!”
胸口的地精发出一连串的谩骂,森古听不懂他也不想听,只是紧紧的攥着地精的右手。
卡。
手骨碎裂的声音响起,感受着手都要揉成一团泥土的巨大的力量让它忍不住哀嚎,短刃更是随之掉到了地下,它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刚才还残废瘫痪的人类,哪来的力气来挟持它。
但此刻再去纠结原因已经没有用了,它拼尽所能用腿去蹬,用牙齿去咬,但无论如何,都无法松开这名人类挟持自己的左臂,反而它的牙齿不知不觉已经浸满了寒霜。
森古感受着胸口地精传来的挣扎力度越来越小,左臂微微放松,他并不是想要杀死它,而是想要依托这个人质,让这群地精投鼠忌器——如果它们智慧确实高,而且在乎同伴的话。
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