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许大哥这人客气得很,坐在这里跟我聊了好久的天。他说他年轻的时候也去过杭州,吃过万隆的酱鸭,景阳观的酱菜,还有又香又甜的糯米藕……”
好在,公公是个宅心仁厚的善心人。
李曼桢略一迟疑,看了看墙上的石英钟,“许大哥一直在这儿帮着哄孩子,坐到晚上,刚回去不到一个小时。”
“那,他们说什么没有?”祁婧忍不住探问。
每次端详儿子的相貌,祁婧都会有意识的在那张生动的小脸上寻找着,拼凑着,联想着,试图能发现跟许博哪怕一鳞半爪的相似之处。
祁婧俯下身去,捉住挥舞的小手,含笑望着他清秀的眉眼发愣。
祁婧抱着淘淘走进卧室,把他安顿进小床里。小家伙吃饱了,也精神了,手舞足蹈的发出呀呀呓语,大眼睛里亮晶晶的期待母亲的回应。
“哦……”李曼桢闪着柔光的杏核眼望过来,又犹豫了一下,“好像没提起你……就是吃过午饭,两个人在里屋……听着像是拌了句嘴。我……其实也没怎么听清,好像提到淘淘来着”
她心里清楚,除了感念长辈的宽容之恩,自己不敢有半点儿委屈。犯过的错,也并不是低个头就能轻松过关,获得所有人原谅的。
“他们肯定是冲着您的手艺来的,淘淘爷爷也喜欢下厨,包准儿跟您取经来着!”
愣愣的坐在床边,红云再次爬上双颊。越觉得耳热心迷,居然越忍不住去想那些没羞没臊的画面。
“阿桢姐,爸妈他们什么时候回去的?”
祁婧“咯咯”轻笑一声,打断了李曼桢的叙述,舔着笑脸儿贱兮兮的把话挑明:“他们有没有说我,或者跟我有关的?”
不要说别人,光站在李曼桢的位置,跟她的“许大哥”聊了半天儿,总免不了说起这屋子的两个奇葩主人吧?要做到粉饰太平又不丧良心,简直太难了。
按摩室里的汁液
听了李曼桢的吴侬软语把“许大哥”咬得酸甜清脆,祁婧再也不想直接喊爸爸了。心中油然而生对老爷子的小小恶趣味,联想着两人在厨房里忙活的情景。
他们其实都在等着看她的实际行动,这当然包括在平常素日里的各方面表现,更关键的是那个她曾经诅咒发誓,也是这辈子必须完成的任务……
“谭姐吃过午饭回的……”
李曼桢看她心不在焉,便住了嘴,知会一声,去洗漱了。
即使一次也没跟他正儿八经的交流过,祁婧也能感觉得到,是他一直从中消化调解,尽量避免让自己这个有污点的儿媳妇太难堪。
给许家舔个孙子,给亲爱的老公生个血脉至亲的儿子,这是她心底一直惦念着的最重要的事,连做出辞去公职的决定,也有相当部分的原因是为了这个。
本来就觉得老两口来得蹊跷,居然还吵了架,为什么跟淘淘有关?抱着怀里的奶娃子,忽然一阵莫名的担心绕上眉头,不敢再去看李曼桢的眼睛。
今年才28岁,她还有时间,有机会!跟许博这样如胶似漆热火朝天的爱着,那将是她最最崇高的荣耀,最最渴望的幸福!
祁婧听了这话心头一动。淘淘满月后,两方面的老人都来得少了。尤其是谭校长,平时要上班,只有周末才偶尔过来,多半都是坐一坐就走,待不过半天。
不过,越是笃定,越难免不够自信似的,祁婧时常会感到心虚。尤其是这几个月来,过的是怎样荒淫无度的日子啊!也难怪一早见了二老像避猫鼠似的。
祁婧接过李曼桢递过来的水杯,大大的喝了两口。可能今天包子吃咸了,也可能出了太多没来由的汗,特别口渴。
后面的话,祁婧没心思去听了。
吟,莫黎尝试喂奶的画面一闪而过。
“后来谭姐就走了。”李曼桢的结束语干净利落,又似松了口气,接着云淡风轻的说:“许大哥可是真喜欢淘淘,祖孙俩玩儿了整整一下午,奶粉也是他喂的……”
李曼桢和气一笑,“那倒没有,就说我蒸的鱼好吃。一直帮忙看着淘淘,茶喝了好几壶。我看他爱喝,就包了些带回去了。”
淘淘继承了妈妈的大眼睛双眼皮儿,睫毛长得像个女娃娃,瞳仁儿又黑又大。只是小鼻梁虽然隐约透出高挺的雏形,却并非许博那般立体如大卫雕塑似的模样。
值得欣慰的是,这孩子天生爱笑。无论是酣畅开怀的大笑,还是抿着小嘴儿美滋滋,都天使般阳光灿烂,神奇的倒映着许博的影子。
今天小两口有事不在家陪着,怎么反而留下吃饭不说,老许同志还吃了两顿?
可这样的努力,换来的只有似是而非的怅惘,虚脱般的灰心带来心底里一阵又一阵的隐隐作痛。
“后来呢?”祁婧的心提了起来。
在家中明显掌握话语权的婆婆虽然在表面上重新接纳了自己,淘淘出生后,方方面面都做得让人挑不出什么毛病,但是,让她毫无芥蒂的接受这个“野孩子”当孙子,祁婧从未敢存这样的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