笼中雀 作者:长街当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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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澈不惧熙宁帝的目光,他在此刻直面自己内心的欲望。
萧澈承认,只要是长在这宫城里的人心,生来就是会吃人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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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玉清毒发
“殿下。”李福海躬身上前,他手中的瓷碗挨的熙宁帝更近了些,他道:“再耽搁下去药就凉了。”
萧澈抬眼看向李福海。
李福海垂下视线没有与萧澈对视。
萧澈起身,把榻边的位置让开,他负手立于榻边。
李福海上前,照旧是一副恭敬态度,他躬身道:“陛下,是时候吃药了。”
榻上的熙宁帝似乎知道这一碗药的意义,他拼命的摇着头,似风匣一样的喉咙中呜咽着,他想要叫人来,他心知肚明这一屋子中的两个人是要杀了他。
李福海将手中捧着的瓷碗放到了榻边搁着的凳子上,他先是道:“还请陛下赎罪。”
话音才落,李福海从榻上翻出两根明黄的带子将熙宁帝胡乱抓动的手绑在一起,还算松的挽了一个结扣。
随后,李福海一手端起药碗,一手捏住了熙宁的下颌,熙宁帝剧烈的摇着头也没有耽搁李福海将药汤尽数灌进了熙宁帝的口中。
熙宁帝的挣扎很是剧烈,萧澈听见声音连头都没有回。
李福海边给熙宁帝灌汤药,边说道:“陛下赎罪,倘若陛下能拿奴才这些尽心伺候的都当个人看,如今自然是不会遭受这样的苦楚,陛下只管好生听话,将这一碗药喝下去,于陛下来讲也算是一种解脱,陛下,来世奴才还跟在您身边伺候。”
萧澈闭着眼睛,他紧紧的咬着自己的后槽牙。
灌给熙宁帝的药汤虽是能致命,可也不至于立时三刻要了他的命,萧澈不会做自己前脚从乾安殿离开,熙宁帝后脚龙驭宾天的事情。
约莫半柱香的时间,李福海才从榻边直了身子离开,熙宁帝虽说没什么力气了,可这一通折腾下来倒也将已经上了年纪的李福海给忙了一身的汗出来,他用袖口擦了擦额头上沁着的一层薄汗,躬身至萧澈跟前道:“殿下,奴才已经伺候陛下用过药了。”
萧澈恍然舒了一口气,他道:“多谢公公,既然父皇已经用过药了,那本王.便.先回府去了。”
李福海拱手道:“奴才恭送殿下。”
待萧澈从宫中出来,他翻身上马,手勒缰绳,并未策马,只踩着散在长街上的月光往宁王府去。
萧澈骑在马上竟然有一瞬间的失神,他恍然间想起来自己的母妃尚在世的时候,口中常念叨的那首诗,脑海中甚至还有从前熙宁帝到母妃宫中时的场景,那会儿萧澈就明白自己并不受父皇的宠爱,或者说父皇对于他的宠爱实则上不过虚妄一片,母妃死后,萧澈也曾经期待过他的父皇能在众多兄弟当中多看他两眼,每每到御书房去背功课的时候,萧澈也希望能听到父皇夸奖他一句。
可惜,从来没有过。
第一次被兄长欺辱的时候萧澈曾经想过要到父皇的乾安殿去告状,可那一日,她在烈日炎炎之下足足站了两个时辰,李公公曾不止一次的出来同他讲说皇上国事在身不能来见他,可就在萧澈转身要走的时候,他分明见到乾安殿门口站着后宫贵妃娘娘的侍女。
马蹄落在石板上,萧澈的心彻底沉了下来。
之所以迅速从乾安殿中抽身,萧澈并不怕惹火烧身,只是他并不想看见熙宁帝的那张脸,人之将死,总是显得有些可怜,萧澈怕自己再在他的榻边多坐上片刻便会心软,可如今并非是他能心软的时候。
策马回府,有小厮来牵了萧澈的马,小厮忙道:“殿下,世子方才似乎是梦魇惊醒,这会儿正吵着身上有些痒,众位太医正在为世子寻法子,安乐侯也来了,殿下还是快去看看吧。”
萧澈问言,拔腿便奔后院而去。
谁都不知道玉清丸的毒性会以什么样的速度蔓延,只是萧澈没有想到会这么快。
后院卧房中,众人闻听萧澈的脚步,却也来不及回身行礼,慕容靖言挣扎着,背后才处理好的伤口已经全部崩开了,红色的血液混着他的汗水湿了他身上的里衣,湿了床榻的锦被,两位太医并安乐侯齐齐的按住了慕容靖言,安乐侯更是声泪俱下。
“靖言,靖言,父亲在,莫怕,莫怕。”
见惯了铁骨铮铮的安乐侯,这是萧澈第一次见安乐侯哭成这个样子。
“殿下!”有在翻阅医书的太医匆忙朝萧澈行了一礼,众人这才知来人正是萧澈。
萧澈的视线落到慕容靖言身上的时候已经完全凝滞住了。
慕容靖言恰巧转过头来与萧澈四目相对。
“殿下。”慕容靖言的发丝已经全部汗湿,黏在额头上,乱糟糟的一团,他声音嘶哑着求萧澈:“殿下,杀了靖言吧,杀了靖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