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柳河村发生了两件大事。
一件事是新晋举人王满娶妻,娶了县城有名的临安酒肆陈家女儿陈伶儿。
光嫁银听说就有一万两银子,嫁妆抬了七十二抬,浩浩荡荡进了柳河村。
另一件事是秦家搬家,县城半数的捕快都来了,赶着二十辆带厢的马车,二十辆平板马车。
听说是何十五叫来帮忙的。
别人家搬家,带着值钱的东西也就罢了。
秦家搬家,好家伙:
有大坛子小坛子上百个;
有大筐子小篓子上百个 ;
有大竹桶大木箱上百个,外面还裹了一层棉布;
外加猪、狗、兔、鸡……
足足装了四十大车。
搬家的车队,蜿蜒的长度,比送亲的队伍长了两倍不止,看得村人 瞠目结舌。
马车刚要离开,钱月兰小跑着跑了过来,对柴小桃气喘嘘嘘道:“小、小桃,你圈舍里还有鸡和羊没搬走呢!”
柴小桃笑道:“你明天不是想请家人燎灶吗?这是给你留下的‘菜’。还有这个,险些忘给你留下了。”
柴小桃拿出钥匙,放在了钱月兰手心里:“以后,这个家,就是你钱月兰自己的了。”
钱月兰一怔,朦胧的意识里,突然闪出一个念头来 :
柴小桃卖给李家的房子,要三十五两银子,并没有便宜得太多,是不是柴小桃早就预料到这个价格会让李家另两房退避三舍?
那么,三房会单独分家出来,也在柴小桃的意料之中?
马车已经走远了,这个答案也只能以后再探问了。
钱月兰握着家门钥匙,心里暖暖的。
等钱月兰带着女儿兴奋的参观家里的时候,才愕然发现,圈舍里的鸡和羊,只是柴小桃给她留下的一部分;
菜窖里留下的米、面、油、蛋、腌菜一应俱全,足以钱月兰开伙支撑三四个月了。
钱月兰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原来,柴小桃比她想象的还要关切她,想的事情,比她自己想的还要细腻如发。
春花心疼的问道:“娘,你咋哭了?”
钱月兰摇了摇头:“没咋,娘就是想着你小桃姨对咱太好了,娘以后会努力还这份恩情,娘还不完的,你和夏华也要帮娘还,知道吗?”
春华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钱月兰破涕为笑道:“春花,相信娘,娘以后要多赚钱,给春花买糖吃。”
给女儿买糖吃,仿佛已经成了钱月兰刻在骨头里的一种执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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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中只一条村道,秦家的搬家马车与王家送亲的马车走了个对头碰。
王满以为会因为谁给谁让路的问题而开展一场辩驳。
没想到,何十五直接叫人给王满先让了路,二人马匹交错,何十五还客气的对王满抱拳施礼道:“听说王举人与临安酒肆 陈姑娘喜结连理,恭喜恭喜!”
何十五表现得没差,可惜身边的捕快表情很是怪异,有的甚至毫不掩饰的窃窃私语了。
王满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只是感觉胸口压抑得厉害,夹紧双腿,想催马前行。
偏偏他并不会骑马,是被人牵着走的,牵马的人很不给力,慢慢悠悠的走。
与一辆马车相错,车帘被风吹起,柴小桃的侧颜就这样毫无征兆的冲进了王满的眼帘。
此时的她,已经不是村妇装扮,而是得体端庄的绣花细棉裙。
裙身和褙子饰以桃花绣图,头上亦戴着水粉色的桃花钗,膝上放置着一本书册,手上拈着一根镂空桃花粉色络子的书签。
明明看的是最肃然的《大齐法典》,脸上却挂着浅笑。
这哪里是村妇,分明是一个水光敛艳晴方好的贵家女子。
与大半年前那个谄媚痴缠的妇人、前几天那个横眉冷对的泼妇全都不同 ,仿佛一道美好的风景,让人忍不住驻足。
马儿走远了,王满的脸海里仍旧残余着少妇的身影,挥之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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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走形式的走完了成亲的所有流程,送走了所有宾朋,王满终于筋疲力竭的回了洞房。
新娘子静静的坐在炕边,也许是坐不惯农村的硬炕,身子不舒服的拧动着。
王满咳了两声儿,新娘子身子一僵,不敢乱动了。
王满坐在炕边,拿起秤杆,想要挑起红盖头,在挑起红盖头的刹那,想起了捕快们嘲笑的模样,手又缩了回来。
沉吟片刻,王满终于叹了口气,闷声道:“歇下吧。”
说完,自己先躺到了炕里边,头冲着墙,不再理会新娘子了。
陈姑娘心里登时明白了,肯定是王举人听闻了什么或猜忌了什么,不想碰她了。
陈姑娘心里有气,但一想到父亲的叮咛,便压下了怒气,声如黄鹂般道:“相公,妾身为您宽衣。”
手指刚碰到王满,王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