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承认了吗?”燕月生不给沈重九反应的时间,立即转向荀无涯,“荀老前辈,晚辈自知叛国谋逆是要掉脑袋的死罪,也不敢为父亲辩白。燕家一百三十七人,明日午时尽数斩首。圣上金口玉言,再难挽回,晚辈没有其他心愿,只求前辈将我带回京师,和家人死在一处。”
大堂之中,人妖对峙,气氛紧绷到一点即炸。燕月生强忍着疼痛说这么多话,早有些精神不济。她琵琶袖中藏着一把残留沈重九妖血的匕首,盘算等到荀无涯和沈重九打起来的时候便趁乱逃走。如果程素问出手拦她,她先用这把神兵在程素问身上捅个窟窿。
“跑!”
是姜佚君,燕月生恨不得食肉寝皮的姜佚君。
“说这么多场面话,最后还是忍不住出手了啊。”沈重九在迷烟中和荀无涯斗在一处,冷不丁出言讥讽。
“还犹豫什么?”程素问猛地将她推了出去,“还不快跑!”
燕月生蓦然抬头!
是谁为了获得妖族的支持将青梅竹马献给妖族?
“大君也听见了,睿郡主还在摄政王府死刑名单上。老朽不看见也罢了,若是撞上逃犯却不出手擒回,圣上那里须不好看。”
君何以亲自出手救走她,难道妖族当真想要借一个复仇弱女之手,扰乱人族秩序?”
沈重九一窒,他确实无法做出这种承诺。事实上,他连妖皇下令抓走燕月生的理由都不太清楚。妖族流传的说法有二:燕月生是上界星君转世,与之婚配取其元阴,可寿与天齐;燕月生背负着一个足以颠覆三界的秘密,妖皇将其抓回妖族的第一件事便是严刑拷打,抑或剖腹取心。
“面好了,”端着三碗汤面的小二挑开帘子走了出来,“三位客官请——”
但燕月生每次尝试移动,便会被左腿的剧痛困在原地动弹不得。若不是场合不对人也不对,她真恨不得抱着程素问大哭一场。
轰然一声炸响,几乎要将客栈推平。沈重九的妖力和荀无涯的灵力撞在一处炸开,白烟弥漫得到处都是,梁上陈年的积灰“扑簌簌”地落下来。燕月生被呛得几乎要打喷嚏,忽然感觉到一股极柔和的灵力从程素问身上传来,流向燕月生的左腿,短暂地连接住了两截断骨。
原本沈重九就提防着荀无涯,神经已然高度绷紧。忽然冒出这么一个愣头青,简直是一点火星落进炸药桶里。他条件反射地一挥手,几条妖力匹练横空而出,便要将这个碍事的店小二给清出场去。
在场最是迷惘的宁又青闻得此言,没能抑制住一声惊呼,随即下意识捂住了嘴。
“哪里便不好看?”沈重九气急反笑,厉声驳斥,“拿燕月生换我妖族出手剿杀摄政王府的人,难道不就是那小皇帝吗?轮得着荀无涯你在这里装好人?”
“够了!”沈重九听厌了燕月生的颠倒黑白,一声断喝,“这里没有外人,我们不妨把话摊开来明说。燕月生,你最清楚把你交给我们的人是谁!”
“沈前辈又在说笑了,如今月生是陛下的眼中钉肉中刺,生死只在顷刻。除了你们,京城中哪里有人敢冒犯天颜,将我从天牢中劫出来?我倒想请教沈重九前辈,妖皇命你将我带走,当真半点损害不了我大梁的江山社稷?”
匕首削金断玉,一刀砍断了拴马的缰绳,短暂获得行动能力的燕月生一跃而上,“驾”一声,直接骑着这匹客栈的老马撞出了马厩,顶着风雪一路狂奔而逃。一片皑皑的崎岖雪路,只留下两排深深的马蹄印记。
“如果大君今日劫走的只是一个普通人,老朽或许不会插手。”荀无涯温声回答,“只是大君要带走的是朝廷钦犯,在下便不得不问个清楚了。事关大梁皇室威严,若是当面放跑了应当处死的乱臣贼子,只怕圣上也会对老朽发怒。”
是谁向最忠诚的臣子挥出屠刀?
“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燕月生声音忽然危险,“沈重九前辈此言,难道是暗示当今圣上为了铲除异己,宁可与妖族私相勾结吗?”
燕月生刚从晕眩中回过神,便听懂了荀无涯的机锋,当下大喜过望:“不错,我宁可和家人死在一处,也绝不要沦落为妖族的工具!”
说到激动处,燕月生身形摇摇欲坠,眼睛蒙上一层薄薄的泪水:“求前辈成全!”
君心难测,妖皇到底是不是要通过燕月生染指人间,沈重九也不敢相询。但在他想来,陛下若是想杀死人皇姜佚君,大可亲自动手,何必费心劳神地去培养一个人族的杀手?
在场众妖齐齐看向燕月生,燕月生不闪不避,迎上沈重九如刀锋般的目光。
有一瞬间,沈重九几乎要破口大骂,但他控制住了自己,只是冷笑:“你是真不清楚,还是在这里和我装糊涂?”
“天下百姓,皆是大梁子民。”荀无涯一一接下沈重九的攻势,看上去颇为游刃有余,“大君千该万
被依偎着的程素问最能察觉到少女的脆弱,待要说些什么。却见师父衣袍里的手轻摆,示意他不要插嘴。
是谁向妖族打开护城结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