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窒息许久的颜广闻终于支撑不住燕月生的重量,手臂无力地垂落。原本被扼住咽喉双脚离地的少女从空中滚落,重新能够呼吸的燕月生仰躺在地面上,勉强睁开眼睛。一轮圆月映入她眼中,皎洁的月光恍如水银,在少女眼底无声流动。
那是一条月光。
燕月生翻身而起,直接往门外奔去。宋阙和家丁待要拦她,他们身上柔和的月光忽然变作实质,将他们如同包粽子一般严严实实地包裹起来,横七竖八地又躺了一地。燕月生直接从他们身上踩过,头也不回地向城主府外奔去。
“你输给了我,欠我一个约定。”燕月生说,“现在到了颜大小姐履行承诺的时候。”
发带滑入燕月生手中,燕月生缓过一口气:“你说这是你们颜家的东西?如果我说这原本就是我的,如今不过是物归原主呢?”
凡人又怎么能猜到,这条发带不是任何布料所能缝制。昔年司命星君找不见她束发的红绳,随意裁剪了一段月光将长发挽上。
“原来是月光,”燕月生恍若未闻,反而剧烈地咳嗽起来,“果然如此。”
“信不信由你,我只不过好心告诉颜大小姐一句,秋庭谱并非仙缘,不过是一件损人阳寿的物件。”燕月生说得太急,捂着胸口咳嗽了一声,“令尊对棋谱执念太深误入歧途,时日无多药石无医,才会请来抱朴子葛洪求取续命金丹。你若是当真关心你爹,便该现在回去请葛洪来为你爹诊脉。”
“你怎么知道的?你凭什么推断出来的?”颜令仪拼命摇头,“我不相信!”
燕月生被扼住咽喉的时间太久,又呛了几口浓烟,难免有些神志不清。她在大火中奔逃,心脏“砰砰乱跳”,恍惚间仿佛回到客栈逃跑那一日,她在雪中深一脚浅一脚,最终没能赶上父母行刑。一晃眼又仿佛她正被人按在地下,浑身筋骨俱碎,听候天帝发落。
她在月老祠第一次被明渊发带蒙眼,便觉出这条发带绝非凡物。轻软光滑到了极致,可又半点没有人工针脚,正是书上所说的“天衣无缝”。以燕月生的见识,竟然认不出这是何种布料。
“如果秋庭谱当真如此,你又为何一定要拿走?”颜令仪一剑逼向燕月生,“胡说八道也得有个限度!”
颜令仪一愣,忽然想起她和燕月生初见那一日,她换了男装在城中赌坊四处闲逛,撞见了连赢六局的燕月生。
飞走了。失去发带的束缚,燕月生一头乌发飘散在风里。白色发带却半分未损,顺着剑锋牢牢缠上了颜令仪的佩剑。
“一派胡言!”颜令仪脸色也难看起来,“丁雁月,我现在是真心实意地跟你商量,若你再一味胡搅蛮缠,我们也聊不下去了!”
“这是什么?”颜令仪大惊失色。
“什么?”
颜府家丁都围了上来,领头的便是宋阙。他看着颜广闻的神情复杂,看着颜令仪的目光也复杂。但他最后还是看向地上的燕月生,待要出手将燕月生擒住,命令她放了颜广闻。颜广闻身上的束缚却不再收紧了,给了他三分呼吸余地。
燕月生摇头:“我不是什么丁雁月,我是燕月生。颜大小姐,我也没有跟你胡搅蛮缠。你们颜家误以为秋庭谱是李秋庭飞升的契机,将棋谱占为己有,想要勘破棋中迷局,和李秋庭一般死后羽化成仙。但你们忽略了一个问题。”
颜令仪脸色遽变,不知听没听进去。燕月生续道:“李秋庭原本就是天界神族,不过下凡投胎成南齐的末代君王,应一世之劫,死后自然会回到天上,和棋谱没有半点关系。我这么说,颜大小姐能明白吗?”
“你可以走,但必须把秋庭谱留下,这是我们颜家的东西,不能被你拿走。”
白色发带腾空而出,缠住了颜令仪的剑锋。颜令仪也不和它纠缠下去,弃剑空手来擒燕月生。燕月生毫不反抗,直接落入颜令仪之手。
仗着模仿棋四处骗人的颜令仪一时技痒,亲自下了场。
“如果我说,李秋庭本来就不是人呢?”
燕月生转过身,只见颜令仪执剑站在她面前,神情冷肃。
前世对明渊爱恨难分,今生又背负上灭门之仇,燕月生只觉活着便是苦痛,没有半点快乐。颜府后墙遮蔽了所有月光,灌木被火光映衬,在墙上拉出长长倒影。眼看城主府角门近在咫尺,逃跑成功的希望触手可及,忽然听到身后一声剑啸。燕月生一个踉跄,勉强躲过颜令仪的剑气。
与之同时,颜令仪剑上纠缠不清的白色发带陡然松脱,顺着燕月生离去的方向追去。颜令仪一愣,便听到父亲的催促:“快去追!秋庭谱在她手上!”
“我爹已经放开你了,你快放开我爹!”颜令仪和发带相持不下,急忙喝道。
“把秋庭谱还我,我可以不计较你方才的胡言乱语。不然,我绝对不会手下留情。”颜令仪单手拧住燕月生的手腕,手指如钳子一般牢固有力。
“颜大小姐记不记得,你还欠我一个约定?”燕月生不理会颜令仪的质问,看着颜令仪的眼睛。
“如果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