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庄院子里燃起了一堆篝火,中间的几根大柴火烧出来的烟雾泛着淡淡的果香气,火堆上方烤着一只山鸡,滋滋地冒着油。
肖明杰专注地盯着烤鸡,手里端着一只小陶罐,时不时拿着毛笔蘸里头的酱汁往烤鸡上刷调料。
许师兄,你的酒温好了没有,烤鸡都快熟了,还有柳师姐,那阳春面不难煮吧,一把细面,两杯高汤,一杯清水,一勺酱油,一勺猪油就齐活了。他回头对着屋里喊道。
许长风托着酒壶慢悠悠走出来,先给肖明杰斟了一碗酒:竹叶青、女儿红,绍兴黄酒,三种酒的酒性不一样,温度差一点,味道就差了许多。
我尝尝。肖明杰接过陶瓷酒碗,先是闻了闻香气,嘴唇触到酒碗时,正好与摇晃如浪涌的酒液猝不及防碰到一起,一股清冽地香气打在唇舌间,又迅速退潮而去,惹得人忍不住追上去痛饮一番。
好奇妙的滋味,没想到师兄还精通制酒。
小时候跟着师叔学炼丹,他老人家说,万物皆可炼成丹药,我便突发奇想,在酒水上下了功夫,结果被师父一顿好打,从此不许我沾酒,但是这门手艺是留下了。许长风淡淡说道。
原来师兄也有少年顽皮的时候,哈哈,我还以为你天生的古板呢。肖明杰笑得直拍手,一不小心把酱料都撒在了火堆里,他连忙吹了口气,把那火苗隔绝在了烤鸡下头,免得烧糊了食物。
柳三姑从门里探出头来,嚷嚷道:要是沾了你的口水,老娘可就不吃了。
师姐竟然嫌弃我。肖明杰故作伤心,不过师姐做的面条,就算再难吃,我也一定会吃干净的。
哼,要是我放了耗子药呢?
舍命陪君子呗。
有病。
拌了几句嘴后,柳三姑的阳春面才姗姗来迟。
师兄妹三人围坐在火堆边,有酒有肉有面条,场面非常温馨,肖明杰忽然笑呵呵地问:师兄那可爱的小徒弟哪儿去了,都到了吃饭时间,还在外头玩儿吗?
小孩子家就爱瞎跑,谁知道去哪儿串门了,我也管不了她。许长风大口吃着碗里的面,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肖明杰掰下一支鸡腿递给他:我明白了,师兄这是信不过我呗。
有十分把握,也要留一分余地,当年鬼仙道也曾风光过,如今还不是只剩我们这三个人,真有个万一,我们这一脉总要传下去吧。
哎,我知道师兄的顾虑,也不是师弟想为难你,只是这搜魂大阵,是你们鬼仙道的绝学,不求二位,没有别的办法。
柳三姑啪得一声把筷子扔在桌上,不耐烦道:肖师弟,我也不跟你绕弯子了,想让我们答应你也成,但是你得先跟我交个底才行,据你所说,鬼王逃脱至少有十日之久,我若是她,要么北上,要么南下,早就跑得远远的,搜魂大阵威力是大,可是范围有限,想抓到她不大可能吧。
肖明杰拍拍脑门歉意道:你看我这脑子,以前是爱迷路,现在连事情都说不清了,怪我,怪我,忘了告诉你们,那鬼王虽然魂魄脱困,但是她的肉身依旧被镇压在城隍庙,当年邵元节道长为了一劳永逸,便将她的尸骨焚毁,骨灰融进泥胎里,塑成了城隍像,那地宫只是第一层保障,真正厉害的是城隍,阳神躯壳困住了她,这一层枷锁,她是无论如何都挣脱不开的。
忘了?许长风和柳三姑心里同时呵呵了两声。怎么可能呢,肖明杰这是故意藏了一半,留着这么大一个陷阱等着她们呢,现在他俩的心情跌倒了谷底,真正到了无计可施的地步,就算林七离开了东柳镇又如何,搜魂大阵一开,鬼王的魂魄就会被拘捕过来,到时候林七会怎样,他们不敢想象。
许长风将桌上的酒全部倒进自己碗里,一饮而尽,他瞪着肖明杰,问道:
你们这么做,是不是太过歹毒了些,既然她是不容于世的恶鬼,何不将她打入十八层地狱赎罪,又或是降下天雷令她魂飞魄散,非要用这样迂回的办法。
师兄误会了,她根本不是常理所认知的鬼怪,那鬼王全盛之时,鬼差根本拿不住她,所以只能出此下策。肖明杰满脸无奈,但是许长风并不相信他的说辞,不管怎么说,那鬼王姝颜并未危害到两千多年后的人间,总算计着两千年前的账,太过不讲理了。
见他们都沉默不语,肖明杰好脾气地取下自己的酒葫芦,给空空如也的酒碗重新倒满了美酒,这是扬州府龙江楼的佳酿,师兄师姐喝一口,我们慢慢说。
肖明杰清了清嗓子,用着说书人的口吻问道:二位对鬼仙道第二代祖师墨尧真人的事迹应该不陌生的。
你这话就像是问我,认不认识我爷爷一样。柳三姑白了他一眼。
但是有件事你们肯定不知其中内情。肖明杰摇头晃脑地说。
别废话好不好,有什么是茅山宗的人晓得,我们不晓得的。
比如搜魂大阵的来历,你们就是只知其一未知其二
话说万历十七年,播州土司、宣慰使杨应龙起兵造反,欺那万历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