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投无路vs暗度陈仓
“你说的这个‘组织’,”李桢小心翼翼地选择着措辞,确保自己的语气既不过分夸张,也不显得没见过世面,“真有那么大能量?”
沈蔓无力地垂下肩膀,“我也不知道,我现在什么都不知道了。”
除了昭告身份的公开场合,週胤廷并没有让自己过多地接触家族生意。就连酒吧里的兄弟,名也上也归那个疯子统辖。只是碍于周大少的身份,所有人都会买她的面子而已。
事实上,沈蔓对周氏的绝大部分了解,都来自于前世的记忆——而今这些记忆似乎都做不得准了。
她不由得怀疑,是否正是因为自己的出现,导致周胤廷在重大决策上出现偏差,以至于作出与前世不同的选择,最终造成了当下的被动局面。
如果真是如此,沈蔓找再多藉口,恐怕也逃不开良心的谴责。
“要不,我们报警吧?”李桢打心眼里不愿意相信刚才听到的那番话,什么黑帮乱战、兄弟阋墙。对于生长于光明世界的他来说,遵纪守法便能长命百岁,超出常识的任何存在,都无异于挑战三观的异端,逃避是一种本能。
然而,女孩脸上惊魂未定的表情,以及那些触目惊心的伤痕,又无声地提醒着他,这一切并非玩笑。
沈蔓没有指望对方,只是习惯性地咬着指甲,将稍稍理清的思路又过了一遍:週胤廷生死未卜,但只要他活着,迟早会出来初持大局;如果当真出了什么意外… …
她做了个深呼吸,方才有勇气继续思考下去。
神经病的背景和精神状态不足以支持他篡位夺权,突然的变故背后一定有着其他未知势力。周氏作为有历史、有传统的大家族,肯定也有相应的应急机制,阻止大权旁落。只要能躲过最开始那波攻其不备的袭击,一切都会往好的方面发展。她身为周胤廷名义上的“遗孀”,即便无法主张权利、替他报仇,最少也可以确保人身安全,不至于沦为性奴,从此永无宁日。
所以,目前最重要的就是拖延时间。
“……学长,你去门口看看,小树林边有辆跑车,车上还有没有人?”儘管希望渺茫,她还是必须明确自己的处境。
李桢点点头,二话不说跑到走廊上,去另外一头打探情况。
带上门,沈蔓用最快的速度换上牛仔裤和t恤。布料擦过伤口,激起一阵火辣辣的疼痛,她却无暇顾及。
时间紧张刻不容缓,週胤钦的耐心就像炸药包的引线,耗尽之后会发生什么,谁都无法预测。
短暂而急促的敲门声响起,李桢刻意压低嗓子衝房间内招呼:“快开门。”
扣上最后一颗扣子,她发现自己不再发抖,衣不蔽体果然能够降低人的防御和心理承受能力。既然思路已经理清,剩下的只是想出办法而已。过去的一年多时间里,即便没有周家大少撑腰,自己也搞定了不少事情,应该更有信心些才是。
侧着身子挤进寝室,李桢很快锁好了门,惊魂未定道:“车上是空的……我听见楼下舍管员办公室里有人在闹事,好像是想强闯进来,被老师拦住了……”
女生宿舍总是学校里麻烦最多的地方,驻守在这里的舍管往往五大三粗,表面上是女人,实际战斗力却与男人无异。想必週胤钦等得不耐烦了,企图硬闯进来拿人,结果却被地头蛇打了个措手不及。
很好,沈蔓心想,等他回过神来还有一段时间,足够自己逃出去。
刚才进门时已经观察过,窗外只有直上直下的消防梯,凭自己的小身板,肯定爬不出去。扭头看看李桢1米89的身高,她心中嘆了口气,如果像他这么身强力壮就好了……
思及此,沈蔓再次来回打量整间寝室,目光很快集中在正对着窗户的阁楼上。只见她穿着鞋就踩上了大妞的床铺,费力地将新生报到时用过的行李箱拖下来,激起层层灰尘飞扬,弥散在整个寝室里。
儘管不明所以,李桢还是快步上前,伸手接过从天而降的大号行李箱,疑惑地问道:“你要干嘛?”
确定男孩掌稳之后,沈蔓踮着脚跳下地来:“暗度陈仓。”
舍管办公室里,週胤钦已经临近暴走的边缘,他从来不知道,世界上居然有生物比帮派分子、警察还不好打发——那就是宿舍管理员,确切地说,是女生宿舍管理员。
“我说你们这些男同学,一个两个的怎么都讲不通道理?”后勤集团的年度标兵、传媒大学棒打鸳鸯第一好手、新闻系女生寝室舍管剔着牙,一边用硕大的身躯堵住楼道入口,一边不动声色地按下隐蔽的报警铃,“条例全贴在墙上,外来人员能不能进、怎么进,都有相应的规定。还以为是你家后院呢?想闯就闯?”
身材单薄的小青年扯起一抹假笑,儘管虚伪,却依然让中年大妈晃了晃神:“我女朋友进去半天了,她身体不好,我担心有什么意外,这也不行?出了事算谁的?”
后半句话的声音明显放低,带着些许威胁的意味。然而,配上那样秀气的一张脸,怎么也没法让人反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