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期就坐在那里,眸中含笑望着她。
“姑娘这样瞧我作甚,怪渗人的。”
“我想多看看你,我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你了。”
这些丫鬟中,她最愧对的,就是流云,是她保护不力,她是为她死的。
流云无奈,姑娘魇着了又在说胡话:“今晚我跟姑娘睡陪着姑娘,让姑娘好好看看我。”
晚上睡着的时候,谢期仍恍如隔世,这样温馨的家,多少年没有再经历过了呢,眼睛酸酸的。
“姑娘怎么又哭了,没事的,别怕,流云在这呢,老爷不是说了,姑娘不想去学那些规矩,就不学了。”
流云只比她大半年,却像个沉稳的姐姐,抱着她,拍着她的背,让她慢慢睡了过去。
谢期睡得很好。
就算是梦中才能相见,她也,没有遗憾了。
然而这个梦,没有醒。
第二日,太阳都照进内室窗户中,谢期依然愣愣的拥着被子坐在床上。
这里还是梦里的场景,住了十六年的闺房,那么熟悉却又那么陌生,香炉中有一缕微烟冒出,是她出嫁前最喜欢的蘅荑香,入宫后,因为此香冲了周慧荑的名字,被寻个理由,不让她继续用了。
流云带着小丫鬟们鱼贯而入,温热的毛巾擦上她的脸。
谢期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这好像……不是梦?
第30章 明哥哥
清晰可鉴的铜镜中, 照映出来的事一张带着稚气的脸,虽然仍旧稚嫩却将将长开,显露出动人心魄的倾城之姿。
如此熟悉的脸, 如此陌生的脸, 这是谢期十五岁时候容颜。
带着蓬勃的朝气, 因为被宠爱着长大, 眼角眉梢都有着十足的骄矜, 这双眼睛,仍旧如此清澈动人。
比起此时,在萧直后宫生活十多年之久的那个谢期, 早就被这死水一样无望的生活,磨灭了所有的期望, 纵然容色仍旧明丽娇媚,可双眸却暮气沉沉, 宛如将死之人。
她摸了摸镜中的自己,又摸了摸脸。
好温暖, 并不是假的,所以这并不是梦?
她重生了,还回到了十五岁的时候?
谢期又哭又笑,一阵狂喜,如果真的是这样, 就太好了, 爹爹、娘亲,还有嫂嫂和流云, 脩儿还没有出生, 大哥和弟弟也没有领兵充当诱饵进入祁连山下落不明,大家都在。
不知道为什么老天爷能够让她重活一次, 可既然给了她这个机会,她就要抓住!
她要改变这一切,让家人都能安稳幸福的活下去。
这一次她绝不会,重蹈覆辙!
只是一瞬,她便决定了重活一世要做的事。
“姑娘今日的气色好多了。”
流云在她的首饰匣子里挑挑拣拣,拿出她最爱的扑花嬉蝶冠:“姑娘昨日许是被魇着了,居然连冠也不戴,只戴了素色玉簪子,若不是还簪了一朵芍药花,也太素了,姑娘年纪小,穿的太素净,不吉利呢。”
“今日戴冠,就戴这顶扑花嬉蝶冠。”
这冠通体纯金打造,上头镶嵌着各种宝石,中间一颗拇指大的珍珠,当真是奢华无比。
这冠乃是她还未出生时,爹爹立了战功,平帝皇后专门叫制物司打造的冠,赏赐给她的,当时便知晓娘亲怀的是个女胎,而谢光那时已位居国公,爵位封无可封,便只能打着赏赐子女的名义给了许多贵重物件。
这顶冠,便是其中最为华贵的,比起来,也只有宫中的娘娘公主可以戴。
从前未入宫的那十八年,她总觉得人活着,就要花团锦簇,热热闹闹的才好,所以她喜欢红衣,喜欢华贵。
可后来父亲死后,周慧荑拿着这些寻事,说她不节俭奢靡,不配为后妃表率,谢期吃过许多暗亏,也就收敛了性子,开始穿素色衣裳戴素净首饰。
然而鲜艳明媚,才是她谢期啊。
“冠不仅要戴,衣裳也要穿鲜艳的。”
流云笑了,只当是自家姑娘恢复了正常:“昨儿大公子新买了如意阁的胭脂,给表小姐一份给您一份,我瞧了,可是鲜妍,比咱们自己家制的还好,我给您画一朵海棠花钿,保证更衬这金冠,给姑娘打扮的漂漂亮亮的。”
头戴繁复金冠,身着红衣,宛如一团熊熊燃烧的烈火,一朵鲜红欲滴的玫瑰。
若是寻常女子,这样装扮,只会被这些华丽的吧宝石钗环绫罗绸缎,压得完全失了自己的风格,像个活动的珠宝架子。
然而谢期相貌明丽大气,头上戴的首饰越多身上的衣裳越是鲜艳,便越是显得她浑然一体的明媚,更加风姿卓绝,是她让这些奢华首饰更加璀璨夺目,而绝非这些外物装饰了她。
秦敷和柏英也来了,只是知道她爱睡懒觉,绝不肯早起,故意掐在她平日醒的时辰来。
而今日来的时候,谢期居然已经洗漱完穿好了衣裳,在用早膳。
“精神好多了,只是今日是破天荒,怎么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