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其黑晴明这短暂而又野心满满的一生,想破脑袋都猜不到,他的死亡就如同一只倒在阴沟里被恶臭包围的臭老鼠,街道上的人来来回回,没有人会去在意脚边水沟里腐臭的尸体,过不了多久,也许就在下一刻,就会有人来收拾这肮脏的污人眼球的东西。
他的生命好像从来都毫无意义。
他从诞生的那一刻起,就由不得他自己。
他是被晴明厌恶的一部分,就像长出来的过长的指甲,会被毫不在意的剪掉。
如今,就连死亡,也无力阻止。
他看着头顶那狰狞的八颗头颅猛地扑下来,带起一阵腥臭的风,他没有惊慌的叫出声,他的面色雪白,却足够镇定,好似认了命,像一具没有生命的木头,被残忍的锯开。
咯吱咯吱咯吱。
他的骨骼皮肉被八岐津津有味的咀嚼着,那肉块在牙齿间摩擦出的声音令人背脊发凉。
强大的灵从四分五裂的身体里涌出来,八岐发出一声陶醉的叹息,它灯笼大的瞳孔骤然缩成针状,慢慢眯起来,连咀嚼也不由自主地慢下来,有一下没一下的咬着,像是现代吸毒时飘飘欲仙的症状。
黑晴明的灵力里着邪气,对八岐来说,也许比罂粟还要诱人。
八岐的身躯顿时又暴涨了一圈,它意犹未尽的咽下口中的食物,冰冷的视线落在残缺的人体上。
是的,黑晴明还未死,他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四分五裂,身体成为八岐的食物。
“别那样看着我,从一开始,你就该清楚,想要借我的手完成你的目的,就要做好奉献的觉悟。”
八岐阴恻恻的笑起来,腐烂的味道从它嘴里吹出来,熏得人头昏脑涨。
黑晴明两耳嗡嗡,双眼漆黑,他觉得四周都空荡荡的,只有八岐的声音持续地钻进他的脑袋。
要吃就吃吧,他想,可能不能别一直吵他。
他累了,现在就只想好好的睡一觉。
栽在八岐的手里,也算为他的野心添砖加瓦了,他不亏。
黑晴明恶意满满地想,只要把晴明一起拖进地狱里和他作伴,他就一点也不亏。
八岐好似看透了他的所想,眯着眼睛吐着信子,说:“一切,如你所愿。”
咔嚓。
黑晴明生前最后的一眼,是幽深的没有尽头的长长黑暗。
呵,到头来,果然还是要与污浊相伴。
云层之上,众人面面相觑,谁也没想到,居然窝里反了。
这还没开始,对方就先损了一员大将,当然了,他们相当的喜闻乐见。
唯独晴明,仍立在云头定定地注视着下方,像一尊屹立不动的雕塑。
初夏走过去,碰了碰他。
晴明回头,罕见地没有噙着那抹温文的笑,他看起来有些失落。
“怎么了?”初夏轻声问:“替他难过吗?”毕竟,曾经也是同一个人。
晴明的心情的确有些微妙,但也还不到难过的地步。
晴明摇摇头,声音被风吹得有些缥缈,“或许我不该将他分离出来,那样,他就不会是完全的恶。”
他知道黑晴明在想什么。
黑晴明觉得自己是被他分离出来的垃圾,他从一出生就直接被盖上了罪恶的烙印,所以他恨他,想取代他,想毁掉他所有珍视的一切,因为这一切都是造成他的源头。
“那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他还在,那你还是你吗?”
闻言,晴明沉默。
“我想,应该是已经压制不住了吧。”
“所以才会迫不得已……”
是的,他心中的恶滋生得太快了,快到他好像才刚发现,就已经成长到令他害怕的程度。
那时的他已经有些喜怒不定,当他令一只本可以改过的妖毫无犹豫的飞灰湮灭时,他才深深的后怕起来,他谁也没有告诉,一个人悄悄的将自己的善恶分离开来,禁术的反噬太过凶猛,以至于他忘却了所有的记忆,恶乘机溜走了,他却一无所知。
初夏静静地听着,晴明需要的只是倾诉,他压抑得太久了。
“若不是我自视甚高,若是我当时哪怕和博雅提一声,都不会造成现在的局面。”
“才不是因为你!”初夏飞快的打断他,“我知道黑晴明恨你抛弃他,他想取代你,想报复你,这不是你的错,你想过了吗,如果他还在你的身体里,或许,或许如今和这个世界敌对的就不只有他了。”
“而是两个晴明,两个晴明诶,一个都这么困难了,哇,两个,博雅他们也许头都要炸掉了吧。”
晴明忍俊不禁地笑了起来,两个黑晴明的确是有些可怕呢。
“所以,这种会感染的病毒,还是要早点切掉为妙。”
“而且啊,恶就是他的本身,无论你有没有抛弃他,他想不想报复你,都改变不了他想颠覆这世界的初衷,你不过是他的一个借口罢了。”
初夏拉住他的手,在云头吹的久了,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