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头一片雪亮,喝道:“是你,是你!”
凌尘玉没有应答,也没有动弹,只死死抓著他不放。
若一起就此葬身此处,是不是也算同生共死?
四周火势逼来,忽然间眼前大亮,却是火舌已经烧上了凌尘玉胡乱披上的外裳。
燕归休不再迟疑,也反手一抓,紧紧抓住凌尘玉手腕,足尖一点,带著他直向窗户扑去。喀喇一声,窗户破碎,两人越过窗户,哗啦一声,j" />准地落入了楼下不远的池子里,水一沾身,身上火苗即刻熄灭。
凌尘玉一时不防,登时连呛了几口水,下意识地挣扎著想要浮出水面,头刚刚触到水面,蓦地里一股大力压来,又将他压回了水底。他死命挣扎,那股大力却始终摆脱不开,被死死压在水底无法逃开。
a" />口愈来愈沈,仿佛即刻便要炸开一般。再後来,沈重终於消失了,浑身变得轻飘飘的,意识渐渐消退了去。
燕归休死死压著他,直到他无力地停了挣扎,才提著他一步步走上岸去。
凌尘玉醒来时,唇上一片柔软,燕归休正抱著他,一口一口地给他渡气。
见他睁眼,燕归休微微一笑,柔声道:“方才那滋味如何,不太好罢?所以才人人都说,好死不如赖活著!”
凌尘玉没有说话,只艰难地咳嗽了几声。方才的火,并非他所放,只依稀记得是自己起夜的时候,不小心碰翻了油灯。但眼看著火苗窜起,心里却莫名闪过一些念头,不但没有示警,反而在燕归休要带他逃生之际,下意识地抓住了他,想要阻止他逃走,那时他便知道,自己心里,已经存了跟他同归於尽的念头。
既然有这念头,这火究竟是不是他所放,那也没多少区别。何况他便说不是,燕归休又怎会信他?
燕归休抬起头,不远处站了关山叶雨牧等人,目光躲躲闪闪地看著这边,个个衣衫不整,显而易见是被这场火惊醒。到了这时,自然不可能还有人不知道,日间那一句欲擒故纵,不过一句笑话。
燕归休向他们笑了一笑,抱起凌尘玉,自去寻房歇息。说起来,这已经不是凌尘玉第一次让他当众丢尽脸面。他缓步前行,低头看著凌尘玉,却见凌尘玉也睁眼看著他。他看了片刻,在心里悠悠叹了一声。日间他还真信了凌尘玉是欲擒故纵,只道他对自己从未忘情,方才纠缠到动情处,他一时竟起了个模糊的念头,只觉若能就此和他相伴一生,也算不枉。
他一生不识伤心滋味,此刻方知,却只觉还是不识的好!
凌尘玉轻声道:“少主。”
燕归休嗯了一声。
凌尘玉道:“不能好聚好散麽?”
无论处境如何,他既然知道自己无力改变,那便只有暂时接受,静待转机,绝没有料到自己会生出这个念头,这时回想起来,连自己也是深感恐惧。这念头能出现一次,未必不能出现第二次。
燕归休定定看著他,许久,终於还是摇头。
第十章
火灾过後十余日,有人自洛阳来探凌尘玉。
来的是他的父亲凌万山。凌尘玉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被父亲一把抱在怀里,好一阵子才明白过来,被选入总坛的少年子弟一般是不允许接受探访的,但此时他已被淘汰,做了燕归休的护卫,与其余教众无异,父亲已经可以来看他。
他忍不住红了眼睛,在父亲怀里哽咽叫道:“爹……”
凌万山捏著他的鼻子道:“不许哭,都这麽大啦,比爹还高了!”说著笑了起来。
凌尘玉不好意思地擦了擦眼睛,道:“爹,您怎麽来了?洛阳那边不忙麽?娘和大哥好不好?”
凌万山道:“忙也得来,爹想你啊!你娘和你大哥都好,啊,这里厨房在哪里?快带爹去!”
厨房?凌尘玉忙带他往厨房走去,边道:“爹你是饿了麽?”
凌万山摇头道:“不是爹饿了,到了你就知道了!”
这时正是午後,厨房里空无一人,凌万山打开提著的一个红漆盒子,自里面一样样拿出东西来,一边吩咐道:“帮爹烧火。”
凌尘玉一边磕磕绊绊地烧著火,一边看著他这个从来没进过厨房的爹煎蛋、煮面,最後把面和蛋都盛到碗里给他。
凌尘玉呆呆捧著手里的面──是一碗寿面。
凌万山道:“上个月是你生辰,吃罢!”
凌尘玉挑了几g" />面条送进嘴里,味道和娘做的一模一样。
凌万山道:“你一年没回来了,爹和娘都很想你,你生辰那不出话,到了这个时候,这个人居然还能这样温柔待他,而自己居然还能在他身下得到这样极致的欢愉。
燕归休道:“明日,我带你出去走走。”
第二日两人带著几名教中高手下了头陀岭,出紫金山,入金陵,在秦淮河上了一艘大船,缓缓往西而去。碧水沈沈,衬著两岸金粉楼台,正是景致佳处。到得夜间,华灯映水,画舫凌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