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到了曾经幼时有的父亲的爱怜。
眼睛不知不觉酸痛,房遗爱眨了眨眼,努力把眼眶里多余的水给“吸收”回去——
“这才是你……二郎,之前我还以为你换魂了?”房玄龄笑叹道。
房遗爱立刻木着脸,房玄龄神色不赞同,微微摇了摇头,他之前半坐着都不行,一直躺着,此时却突然发话,叫了房遗爱。
“你扶我起来——”
“阿耶?”
“我感觉还好……我有话对你说。”房玄龄面色居然红润了些,坚持坐起。
房玄龄脑子里想着回光返照,却不想违抗父亲最后时光的意愿,给他垫高了枕头,扶着房玄龄靠倚着半坐。
房玄龄对着房遗爱细细谈起朝中局势,和人物势力,还有一些房家明里和暗地里的人脉势力……
“虽然说我们房家忠心陛下,可是也得为家族计量……终究是我自私一回,辜负了陛下。”房玄龄叹道。
房遗爱低哼了一声,有一瞬间冲动告诉老父事情,他们老李家的人可从来不念旧情——顶多就是哭诉一番,该砍头的时候该灭族的时候可从来没心软过。
那个看似最慈善的晋王,也就是将来的高宗皇帝,也不会例外。
至于,李承乾么……房遗爱决定忽略此人。
他一想他,心就乱糟糟的。
这时候没空整理心绪。
房遗爱虽然有着告诉父亲将来房家的惨状真相,但看着慈爱的房玄龄回光返照又期待又担忧子孙的面庞,他不由咽下了这个冲动。
房玄龄只当房遗爱对皇帝李世民有怨气,毕竟是死去的杜荷是他的至交好友,一如他和杜如晦的友情。
可是,友情归友情,天威浩荡,难道遗爱还能报复圣人不成么——魏王殿下毕竟是皇子……
房玄龄拉着房遗爱的手宽慰嘱咐,决计不让他搅合到夺嫡的事情当中。
可是说到最后,房玄龄也看出来房遗爱决计是和魏王势不两立了。
“罢了!罢了!”房玄龄摇头叹息,“魏王绝不是人主之像……我这些日子倒是琢磨出一些事情。”
房玄龄压低声音,“若是东宫不保,二郎若是不能保全,不如试求晋王……晋王殿下倒是个仁慈人。”
房遗爱不好说阿耶你看错了!你们都看错了!
是个当皇帝的,说不仁慈就不仁慈!
他张了张嘴,决定还是不打击父亲这个走眼宰相了。
这时房玄龄面色更加异常红润,今日和圣人见了两个时辰,又见了子女,房玄龄已经感觉到大限已至。
他让房遗爱出去唤人,全家都在他床榻前,由他嘱咐,在他身故后兄弟们分家,小的几个还在府中,由老大奉养,房遗爱单独迁出去,要么去公主府,要么另置宅邸。
……
房遗爱知道房玄龄最后的意思,他看出来他脱离不开太子一派,又与魏王有仇怨,将来势必在他身死之后卷入朝听风雨之中。
嘱咐是嘱咐,房遗爱未必能听,就算有心听从,可身不由己的人多了。
这才决定在他死后,房遗直和房遗爱兄弟俩两个大的分家,也是家族保全之道,希望圣人或将来的皇帝继承者能看在他功劳的份儿上,留他们房家一条活路罢了。
房玄龄有再多的担忧,终究是和他的老友杜如晦作伴去了。
甚至刚分家,房遗爱还没住进新宅,卢氏也很快病倒了,好在虽然孙思邈不在,但白朝凤的本事越发出众了,到底将将养过来了。
主要也是几个还未成年的房家儿女,卢氏看着可怜,这才又坚强起来。
房遗爱本来想处置他和高阳公主和离之事,也只能暂时搁置,卢氏心心念念的就是她的二郎并不甚美满的婚姻。
她这个时候是十分支持房遗爱和离的,宁死之前也要进宫,恳求陛下恩旨,让儿子和高阳公主和离。
房遗爱事后知道,心里很难受。
可皇帝陛下并没有恩准,甚至还对卢氏的求见避而不见,就连后宫的贵妃和妃子都不准卢氏进宫。
本来东征回来,论起封赏来,谁都不能赶上房遗爱的功劳,可是因为房遗爱的“违抗圣旨”,这功过相抵了。
圣人对房遗爱有所不满,可房玄龄的面子和情分得顾及,何况李世民也不是真昏庸,他还是知道房遗爱并不是有谋逆的心思,否则坐拥高句丽三国,自立为王,当时也不是不可。
房遗爱是有才的,李世民想留给下一任皇帝,现在不过是磨一磨他。
当然,此时他还没起了废太子的心思。
李世民回长安后,太子李承乾的恭顺让他生疑的心暂且压了下去,之前的一些事情不过是风闻,皇帝当然处置了一些不痛不痒的弃子,作为对太子的补偿。
至于房遗爱此刻被赋闲在家,不是东征时的房将军了,不过是为了面子好看,还是扔给了东宫太子管着。
毕竟太子身边现在看似单薄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