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汉子,倒也有如此精细的内心。
她不由笑起来。
“十八娘,你就说你敢不敢干吧?”激扬顿挫之后,彭一针整容肃声问道。
顾十八娘看着他,眼前浮现文郡王那长身负手而立的身形,显得是那么的落寞孤寂,这世上有人担忧他的生死吗?只是因为他的生死而担忧?不是因为他的身份他的地位?
“敢。”她缓缓吐出一个字。
“那咱们这次就玩个大的!”彭一针重重一拍桌子说道。
顾十八娘终于点了点头,说了声,“好。”
她的脸上一扫凝重,浮现从容的笑意,“那咱们就不提那丧气的,说说这一场豪赌咱们能赢得什么……”
她伸出手扳着手指头,“一,你成名的机会,二,你我丰厚的赏钱,三……”
她看向彭一针,面上带着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无比强大的靠山,足够你我欺行霸市天下逍遥任行……”
彭一针哈哈大笑,“好,光其中一条,就足够咱们下注了!”
“好,那就将全部身家押上,咱们玩个大的!”顾十八娘站起身来,含笑说道。
二人相视一笑,只觉豪情万丈。
“小姐……”灵宝怯生生的声音传来。
二人转头看去,见顾海垂手立在门口,薄纱绣花的堆帘遮住了他的神情。
“哥哥……”
“少爷……”
二人顿时面色有些难看,心里忐忑,不知道他听到了多少……
僵持一刻,顾海慢慢转过身走开了。
“十八娘……”彭一针一脸自责,是他挑的头,无疑是拉着人家往火坑里跳,换做任何一个人家,拿棍子将他打出去都是丝毫不为过。
“没事,”顾十八娘冲他宽慰地笑了笑,“你回去准备一下……”略一迟疑,“再好好想想,如果……如果决定了,就在你的药铺等着。”
彭一针哈哈一笑,对她拱拱手转身大步而去。
顾十八娘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略出了会儿神,便举步向顾海离去的方向追去。
顾海就站在不远处的桂花树下。
“哥哥……”顾十八娘站在他身后,斟酌着话该怎么说。
顾海转过身,冲她摇摇头。
“十八娘,对不起……”他忽地说道,眼圈已经泛红。
顾十八娘有些不解,这句话应该自己说才对。
“十八娘,我这才知道……”顾海声音干涩,“我这才知道,去年我入狱,你和娘……你和娘……是怎么样的……”
他的话终于说不下去,伸手抱住顾十八娘,男儿泪缓缓落下。
当他慷慨赴义,当他为天下大公,当他舍生取义,他的亲人受着怎样的煎熬痛哭,直到他亲身体会这一刻才明白,如烈焰焚心,如万毒噬骨,如哑口失声,不能喊不能说,撕心裂肺。
“你去做你想做的,我来做我该做的……”顾海紧紧抱着她,说出了那时妹妹说给自己的话。
夜色笼罩上来时,顾十八娘站到了文郡王府外。
“什么?”听到人来报,在书房陪着那个替身会客的幕僚顿时失态。
“嗯?”替身郡王对他投来一瞥,带着隐隐的不满。
中年男人在众人注视下恭敬施礼赔罪,然后才上前几步,对那替身耳语几句,才退了出来。
一步跨进隐秘的一间厅房,中年男人的怒意便汹涌而上。
“顾氏,你这是自寻死路!”他低声怒喝,狂暴之气几乎要把顾十八娘刮倒。
“嚷什么?”顾十八娘皱眉看向他,哼声说道。
不待那中年男人再次怒火上升,便紧接着说道:“他的病,能治。”
这句话如同倾盆冷水浇灭了中年男人的怒火。
“你说什么?”他面色古怪地问道。
顾十八娘看着他淡淡重复一遍。
“你活得不耐烦了?”中年男人一声冷笑。
“总好过什么也不做等死吧。”顾十八娘答道,神色泰然。
中年男人忽地有些气短,他怔怔看着眼前这个小姑娘,实在想不出她有什么理由非要来送死,难道真的有办法?
因为那两个神奇无比的预言,已经在这男人心里留下无比深刻的印象,虽然不断地告诉自己不可信,但潜意识里,他还是信了,这个姑娘带给他的震撼太大了。
眼神闪烁,激烈地斗争一番,中年男人终于吐了口气。
“顾娘子,”他第一次正眼看顾十八娘,神色变得郑重起来,“我想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以及有什么后果……”
顾十八娘点点头,没有说话。
中年男人看了她一刻,终于点点头,“那,好吧,如你所愿。”
夜色深深,伴着郡王的就寝,整个郡王府陷入一片安静中。
文郡王觉得自己眼前的光亮越来越亮,对这种感觉已经很熟悉了,他知道这表示自己醒了,这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