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之间,世界变得这么陌生,心里少了一块最重要的东西,她像是孤魂野鬼,不会动也不会说话,望出去一片都是漆黑。
谭东年道:“你姐姐嫁给我,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爱情,我知道她有目的,我当年确实喜欢过她,只是后来没想到,她的目的竟然是这样,她拿了你表哥的钱,暗中监视我,想查我跟中广集团的关系,就因为那个优盘里有提到一部分关于南江谭家的事情,可谁也没想到,真正的掌门人是一个年过六旬的老人家!”
谭东年苦笑:“我当年千方百计跟你姐姐离婚,确实是因为看透了她,没法再闭着眼睛跟她过下去,也因为她早走早好,早走能平安,我爸不让我跟她离婚,无非也是想从她的身上下手,去查周峰,我不希望闹出更多的意外,现在她被抓了,估计过不久就能放出来,绕来绕去,她好像什么都没得到,我也是,最后我爸躺在病床上,戴着手铐,我努力了这么久,始终没法改变这个结局!”
孙回微微蹙着眉,从头到尾都没有回应,谭东年稍稍弯下腰,看着她说:“你站在这里,站成木头也没办法做任何事情,何洲犯了法就是犯了法,天理昭彰,就算是我爸我也这样说,他是一个成年人,利益熏心,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
孙回终于大叫一声,猛地推开他:“你给我滚,他没犯法,他没有,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他为了养活我,养活我——” 何洲只是为了养活她,他从前吃馒头榨菜,住破旧平房,如果不是因为孙回,他可以照样过那样的日子。
孙回疯了一样跑开了,谭东年的外套被她踩到了地上,她披着单薄的卫衣,耳边风声嚯嚯,她看不见前路,只一味奔跑,脚下踩过水坑泥沙和石子,踩过凹凸不平的板砖和水泥路,她的眼角渗出一滴滴的眼泪,随着奔跑融进了风中。
最后孙回停在一栋老旧的居民楼前,望向黑乎乎的二楼窗户,又抬头看了一眼头顶的月亮。
她跑了太久,头晕目眩,脚下也站不稳,望向窗户,总觉得里头有人,好像有一道影子,她眨了眨眼,突然就见窗户亮起了灯,孙回一愣,立刻冲进了楼道,直奔二楼,死命地敲着门,敲了几下大门霍地打开,她愣愣地看着面前陌生的中年妇女,对方却惊讶道:“小姐?”
孙回这才想起来,她是何洲请来的钟点工。 钟点工说她已在这里打扫了半年多,何洲让她每周打扫三次,里头床单被褥也时常抱出去晒。
孙回慢慢地走进屋子,客厅里沙发餐桌丝毫未变,仍是老派的装修,卧室的床上竟然还铺着被子,正是搬家时何洲嫌老旧,不让孙回带走的那套。
孙回还记得她蹲在冰箱门口哭,何洲每天在里头放一块小蛋糕,她边吃边掉眼泪,那天她冲何洲吼她要月亮,何洲便“摘”了月亮给她,何洲也没吃亏,将她抱住狠狠吻了。
她把何洲当成色狼,每天都防着他,在卧室后头堵上床头柜,她一天天打开心房,何洲对她太好了。
孙回走到次卧门口,小心翼翼的摸向门上的猫眼。在她的印象中,她从未见过这个猫眼,谁会在卧室门口装这个? 只有何洲,孙回记得何洲时常守在公寓的客厅里,那阵子她因为发现了周峰的事情跟他冷战,每次夜里她稍有动静,何洲便立刻惊觉,他守住大门不让孙回离开,那时她头一次知道何洲的恐惧。
当年的何洲,又是抱着怎样的心情,透过猫眼守着她,而她的眼里,却迟迟看不到他。
眼泪断了线,孙回踉踉跄跄地跑了出去。 这座城市这样大,她迷了路,不知不觉便走到了从前的孙家旅馆这里,两年半的时间,这里早已变了样,街道变得宽敞干净,旅馆早已消失,就连隔壁的饭店也不见了踪影,整条街上来来往往的全是陌生人。
她在这里被何洲夺去了初吻,被何洲牵着手带回来家,何洲对她说:“我要你!”这三个字多好听,她却在这么久以后才真正的听进去。
北站已经变得陌生,一路走来,孙回仿佛头一次踏进这处地方,渐渐的走到农民房,她终于看见了熟悉的建筑,小路上仍旧满是污水和垃圾,路灯昏暗,建筑又破又旧。
她慢慢走到铁门边,铁门还没上锁,她跨了进去,一眼就看到了那间小平房,此刻里头点着灯,一个年轻女人往屋外倒了一盆水,朝孙回好奇地看了一眼,屋内的男人喊了她一声,她立刻应下,关上了房门。有人在身后迟疑道:“孙……回?”
孙回慢慢转过头,对方一阵惊喜,“真是你啊!”脚步声即可走近,她吃惊道,“你怎么了,怎么哭了?”
孙回眨了眨眼,眼泪往下掉,她努力睁大眼睛,笑道:“于丽?”
于丽还住在这里,只是从楼下搬到了楼上,租住了一厅两室的大间,她挺着大肚子,微赧道:“这是第二个了,我女儿刚满一岁。”顿了顿,她道,“你怎么哭了,你现在……怎么样了?” 孙回摇了摇头,继续笑:“我挺好的,你什么时候嫁人的,你老公好不好?” 于丽笑道:“旅馆关门没多久我就嫁人了,是我老乡,比我大三岁,干建筑的,人也就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