蹈,所以台子上不会显得人少哒……”
一听到法曲,那负责人感到十分愕然,“你们不是民乐团演出吗?怎么还加了舞蹈?”况且,法曲不是一般人能复原考据出来的,用的音乐也和现在的民乐不同,对方的安排,让他有些不明所以。
于是,许盈沫把影印好的乐谱,递给了他。
——。
现在看这个名字,是觉得没什么新鲜感了,丝路,飞天,长安……国内多少作曲,多少这样的名字。
然而,当翻开乐谱,他的眼中,就闪过了一抹惊讶,随后表情愕然不已,一页页翻着,全是难以置信。
这是传统燕乐二十八调,标注了一些对乐器定弦、定调的改变,还有一些创造,哪怕放到现在都足够少见,更别提——
又退回去,重新看了第一页上写的时间,是上个世纪六十年代。
那个艰苦的年代啊。
许盈沫看着他从愕然,到肃然的模样,为他解释:“这是乐团演奏的独创曲目,法曲舞蹈在开场演出,非常合适。创作它们的人,如今都已经是古稀耄耋之年,因为各种原因,一直未能有机会上台,因此,其实这场音乐会,不仅仅是演出。”
那个负责人翻书的手慢了,微微地点着头,听她说。
“您刚刚说的,29人太少了……其实,人数之所以这么少,是因为现在这个乐团,活在世上的,只有29个人了。您手里拿的曲谱,就是他们年轻时候共同创作的。那时他们觉得,既然是民乐团,更早一些叫国乐团,国乐国乐,就是我们的华夏音乐。于是,他们萌生了这个想法,绕开西方的乐理体系,来做出真正的传统音乐。”
一室的安静,唯有茶香袅袅,还有轻微的翻页声。
“对他们而言,他们创作的曲子,不仅仅是演出所用,那更是他们想要实践先行的理念——他们这样做了,成功了,以后也会有别的民乐团加入进来,一点点,开拓这个领域。不求扬名海内,但求改变一个局面,但求他们追求的那一天到来——真正的国乐,能够遍布每个国人心里。”
许盈沫的口气不自禁地放软了,大概是想到了他们,心情都变得松软。
任何一个怀揣信仰、花费时间青春去做的事情,都是值得敬畏的。
不管是司马迁写,马克思恩格斯的共产宣言,或者世界各地的角落,那些废寝忘食、为着与自己利益无关的事业去奉献的人,都是如此。
我只求我所认定的道理、我所坚守的信仰——在我活着的时候,能够看到它真正发出光芒,能照耀指引别人,投入其中。
有一些人,他们的信仰不是宗教,不是金钱,只是希望自己的文化传承了几千年,不要断在自己这个时代。
为了这些人,许盈沫不想放弃。
所以,这也不仅仅是一场音乐会,因为这些老人的坚持,也是她们的信仰——这个电影的信仰,这么虔诚的作品,她自然要做到极致。
“我明白了。”那个负责人阖上曲谱,微微叹息了一声。
如果是为了梦想,谁一辈子到头来没个梦想。他看过太多的人,梦想折翼,艺术这条道路,不仅仅是凭着爱,就能走下去的。所以,梦想打动不了他。
可是,这又不仅仅是简单的梦想。
——这是他们辗转了一生,没有呐喊出的信仰。
折断一个人的双腿,他还能选择前进。
折断一个人的信仰,他只能在迷茫中沉沦。
他自然是了解当今音乐界的情况,也能理解这些人的理念。事实诚然如此,在圈外看来,交响乐团就是比民乐团强势,这是谁也不能否认的。虽然习的是民乐,但大家用的教材,也鲜有讲传统乐理的。
长此以往,基于传统音律的美学都培养不起来,“民族音乐振兴”这个说法也显得后继无力。这些老人,在为此而心忧啊。
视若无睹吗?不去帮他们实现吗?
他对音乐的爱告诉他,做不到。
这是他当了负责人这些年来,面临各种通融、求情,第一次动摇得这样快。把曲谱递还给许盈沫时,他是用的双手。
“这样吧,我给你们把时间往前调整一下。不过,最多也是年底了,再往前,就不行了。这是我能帮到你们的极限。”
闻言,许盈沫和赵婷对视一眼,两人眼中,都闪过意外的惊喜。她们站起来,弯下身子,向这个负责人深深鞠躬:“谢谢您。这段时间足够了。我们也会抓紧排练,珍惜这个平台和这次机会的。”
面对这种善意的帮助,她们唯有真诚感谢。
回到学校,如今已是九月初,赵婷面临着毕业,她没有像从前那样,按着家里的安排过上“顺遂的人生”,而是把所有的时间,都投注到了里。
距离音乐厅给她们安排演出的时间,也还有四个月。时间恰恰好,不疾不徐,这些分散各地的乐团老人们,正需要足够的时日进行训练,重新找回对乐器的感觉和曲子的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