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文略直盯着那碗琥珀色的桂圆粥,一会便伸出了手,苏嬷嬷见状赶忙递上调羹。
谈瑞秋有些意外他竟然肯尝,而且还是一口接一口,她暗暗数着,到最后索性不数了,因为他已经吃完了一小碗。
啐,根本还饿着嘛!
苏嬷嬷见状,喜出望外地问:「王爷要不要再来一碗?」要她如何不心喜,这可是王爷清醒以来,吃得最多的一次了。
「不了。」他把碗递过。
谈瑞秋动手舀了一碗吃着,桂圆特有的甜润在舌尖泛开,接着是大枣和黄耆的香气在口腔里打转,搭配着圆糯米Q软的口感,教她直笑眯了眼。
苏嬷嬷站在一旁,就见秦文略直盯着谈瑞秋,那目光有几分打量和疑惑,没有任何不耐和嫌弃,苏嬷嬷立刻朝徐贲使了个眼色,两个人悄悄地退出房门外。
谈瑞秋不疑有他,反正通常这时分他们都会退出房门外,待会再有人送汤药,秦文略喝完就准备入睡。同样的程序每日不断重复,她不觉得有何不妥,不过想起文嬷嬷的交代,她不禁犹豫着到底要不要跟他开口。
「不够甜。」
「咦?」她疑惑地侧眼望去,意会后,便道:「好,明日我要他们再加点甜。」
秦文略张口欲言,但最终还是闭上了嘴。「随便你。」
那就随便我!谈瑞秋咬着调羹,无声地哼哼两声。根本就还想尝的嘛!口味跟她老公还真相似,挺嗜甜的。
看在他和她老公部分相似的分上,她就对他好一点,反正能对他好的时间也不多了。
「王爷。」犹豫半晌,她还是硬着头皮开口。
秦文略睨她一眼,等着下文。
谈瑞秋将调羹摆好,正想着怎么开口,外头突地响起苏嬷嬷的声音,「娘娘,宫中内侍来了!」
话到嘴边,谈瑞秋只好暂时咽下,起身对着秦文略道:「我去瞧瞧。」
秦文略不语,待她离开后,目光定定地注视那盅桂圆粥,思绪飘得极远,远到他神智都快要恍惚起来。
应该是梦。嬷嬷说,他只是作了一场梦,他也认为那一切不过是场黄粱梦,可是此刻他却尝到了梦中的味道……梦境怎会有味道?但如果连味道都不会有,他又怎会为了一场梦而心痛得无以复加?
在那遥远的梦中,有他的妻子和孩子,是芸娘的转世,以掌心的红痣为凭借,他与她再次相遇相守,只可惜梦太短,幸福转眼消逝,清醒之后,只有延续的痛苦,失去芸娘的现实。
如果那不是梦,又会是什么?
他怎么也想不通,愈是深思愈是混乱,混乱到他快要分不清到底哪边才是真实,哪边才是梦……
「王爷,皇上差礼部尚书和宗人府送来了娘娘的金册和龟钮。」徐贲进房难掩兴奋的嚷嚷,打断了他的思绪。
秦文略眉头皱起,恼他扰了清静,却又疑惑皇上为何要大费周章地送来金册和龟钮。
从他清醒以来,他便知道他多了位冲喜正妃,但他懒得细想皇上安排的用意,如今这场戏到底是要作给谁看?就算是册封,也该是等他伤愈,压根没必要急于一时。
抬眼,瞧见徐贲将铜质髹金的金册摆在柜上,而她端着碗药进房,垂敛的长睫掩去她的眸光,他读不出她的思绪,也懒得睬她的想法。
徐贲见他神色淡漠,挠了挠鼻子,想起苏嬷嬷的吩咐,多让两人单独相处,于是祝贺过谈瑞秋后便退出房门外。
谈瑞秋走到秦文略跟前坐下,将药碗递了上去。「王爷,该喝药了。」她想不通皇上在这当头正式册封王妃的用意,但这消息一出,文嬷嬷必然会想尽胳法在今晚之前就将她送回谈府,她却是半点应对之策皆无。
「不喝。」
谈瑞秋楞了下,眉头皱起。「不喝药身子怎会好?」刚才不是还好好的,怎么时阴时晴,又不是小孩子了,还要人哄不成,她也有自个儿的事要烦好不好。
「我好与不好,又与你何干?」
尖锐的回答犹如一把火,瞬间烧上谈瑞秋的脑门。「是不关我的事,但就算是你,也没有资格糟蹋自己。」
这世上那么多人挣着想活,岂容他这般奢侈地挥霍生命!他不想活,可她很想活,哪怕这里没有她的老公和孩子,但她还是必须努力地战到最后一刻,因为她不想莫名其妙地任由人操控生死。
「你在说什么?」秦文略微眯起眼,眸色危险而冷厉。
「你不想活,可这府里多少人得仰赖着你而活?失去所爱,你的痛我能体会,但不是失去所爱就非得要死要活地闹!」她豁出去了,一反平日的温驯顺从,硬生生地与他杠上。
「给本王住口!」秦文略脸色铁青地吼道。
「偏不!你上过战场,无常随行,一个不经心便是阴阳两隔,有多少将士再回不了京,而你撑着一口气回来,如今还奇迹般的睡醒,这是别人求也求不来的老天赏赐,你凭什么还一心求死?!有多少人想活却活不了,你不过失去所爱有什么好消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