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杜相称霸朝堂,早就是不二国君,先皇也就是个摆设。而如今的陛下在那时候更是个连王位都没有的无名皇子养在太后身边,也不知杜后怎么与陛下相遇,随后便一见钟情,更是对杜相说非君不嫁。杜相原意是让女儿嫁给知根知底又世代交好的洛家,哪想杜后当时意志坚决,不管杜相如何软硬兼施都未有成果,最后无奈才答应了杜后。”
“那那个表姐是怎么回事,照你这么说,那表姐根本连出场的机会都没有才对。”
“杜后那表姐当初争取的根本不是当今陛下,而是洛家唯一的独苗洛修竹,她知道洛家与杜家联姻必会选择她表妹杜敏贤,于是下了阴险手段,欲毁掉杜后清白不成又欲下毒谋害,哪知事情败露,最后——”大嘴夫人忽然顿住,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是被杜相暗中处决的。”
“这么说当初整件事都与杜后无关,为何这么多年传的都是杜后所为,你这不会是胡编乱造,博人眼球的吧?”
大嘴夫人一急,瞪直了眼:“我乱造这种事做什么?也不怕惹来杀头之罪吗。”
“那你是如何知道的如此清楚,我们还从未听过这种说法。”众夫人坐在席帘垂下的亭中,连冷风灌入都不觉冷了,只想知道这事情的来龙去脉。
“你们难道忘了,我家老爷是谁的门生?”大嘴夫人得意地说道,眼角眉梢都是炫耀之色。
众夫人如此一说,才终于信了,只因这大嘴夫人不是别人的妻子,而正是杜麟门下季尧,如今大理寺卿的妻子。
大嘴夫人微笑着将在座夫人垂眸颜色一一看尽,眼眸中异色深邃,唇角的笑容更是意味深长,只是没有一人瞧见罢了。
苏长亭今日入宫,昭仁殿内,他刚要施礼下拜,却被龙椅上坐着的杜后唤住:“日后无人的时候,不必行礼。”
“微臣谨遵懿旨。”苏长亭垂头回道。
杜后从奏折中抬起头来,素白的手正捏着一页纸,定了片刻,她忽然笑了,慵懒起身,下了玉阶朝着苏长亭走去,一边走一边问道:“本宫这才发现,苏太傅每次见本宫都是低着头的,难道本宫容颜丑陋,让苏太傅一眼都不敢瞧?”
“娘娘凤体玉容,自是殊丽之色,只不过君臣有别,微臣怎敢窥伺凤颜。”苏长亭不动如山,依旧垂着头回答。
“好一句君臣有别。”杜后忽的一声明丽,叫人背脊一震,“苏太傅谨遵圣贤,明白什么叫君臣有别,只不过有一些人却是不明白。海福,拿给苏太傅看看。”她转头朝着海福吩咐道。
一叠语册送到苏长亭的手中,杜后已经绕过苏长亭走到了大殿门口,那一道光亮之上,她望着殿外的冬日明艳说道:“内院不修,何以修身治国?这些妇人闲时能聊出这么多荒唐之言,也全因其夫言行有失。太傅,你认为这样的朝廷命官应该如何处理?”
苏长亭在杜后话语之间快速地将语册阅完,心中过了一遍这些官员的名字,便心知肚明是杜后要肃清朝纲了。
这些夫人的丈夫都是一些趋炎附势之徒,其中有杜相党羽也有非杜相党羽,而最重要的是他们都无甚建树,留在朝中不过是白养了一些蛀虫,这便是最好的掩饰之法,理由正大光明,毫无漏洞。
苏长亭转身,低着头朝着杜后拱手道:“言行失德,多为品性不端,这些官员恐怕内里藏污纳垢,祸害良多,微臣以为应当暗中彻查,等罪名坐定便可因罪论处。只不过,这语册中也涉及大理寺卿季大人夫人,季大人乃是杜相门生,严师门下应当不会行差踏错,必是哪里出了误会。”
“这误会便是季尧太将自己当回事了。”杜后凉凉地说道,“本宫父亲门生何其多,如季尧那般的更是如过江之鲫,他季尧只是看准了时机,容易把控,父亲才会稍显重用他。可是再听话的狗,一旦咬了主人,你说这狗还能留吗?”
杜后转过身来,背后便是一整片的冬阳光芒,瞧不清她的颜色,只听得清她的声音徐徐冰冷传来:“父亲那里,你无需担忧,只管放手去做便可。”
她又重新走上玉阶,苏长亭跟着转过身,瞧着她一步步踏上去的背影,心中莫名的酸楚。
“微臣明白了。”
“太傅,这件事本宫交付于你,千万不要叫本宫失望,也不要叫天下万民失望。”杜后坐在龙椅上,素手隐在袖中,那端静淡笑而冷漠的模样,让海福也随之垂下了头,而苏长亭本便不敢抬头,只是拱手道,“微臣必定竭尽全力。”
“退下吧。”
“微臣告退。”
苏长亭走后,杜后遥遥地看着殿门口那一片寂寞的光芒,好半晌才转而对海福道:“另一本语册呢?”海福应声上前,递了另一本与苏长亭带走那本相似的语册给杜后。
杜后接过后,沉默了一会儿将之翻开,这一本语册与苏长亭那册不同在于,其言论全为季尧之妻所说,且苏长亭那册中并没有这些话语。
杜后摸着语册边角,淡淡地开口:“伎芳辛苦了,让她先去别处避避风头,别叫父亲发现。然后让惜梦给父亲送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