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层纱幔的脸,模糊得看不轻情绪,可当她走近值守的弟子时,声音却是带着笑的。
“守卫大哥,你们辛苦了。”
“方姑娘?”守卫们自然都认得她——钜子的亲姐姐。
可这姑娘平常很少出现,这大半夜来千连洞做什么?
一名守卫奇怪地问:“都这样夜了,方姑娘为何来此?”
方姬然笑着叹了一口气,撩了撩竹篮的纱布,“我妹妹去了漠北,久不回来,我心下忧烦,辗转难眠,索性下厨煮了一些糖水宵夜……”说到这里,她温温柔柔地捋一下头发,面上的纱布一荡一荡的,配着她玲珑有致的身姿,极是养眼,“这不,久不下厨,生疏了,一不小心多煮了些。我一个人吃不下,又觉着倒掉可惜,想着几位大哥守夜辛苦,就端过来了。不会叨扰到几位吧?”
“哪里哪里。”
“不会,不会。嘿嘿。”
伸手不打笑脸人,几个守卫都尴尬地笑了起来。
方姬然笑着把竹篮递了上去,“几位大哥莫要嫌弃才好?来,尝尝我的手艺……”
大半夜的,几个值夜弟子正空着肚子,钜子的姐姐亲自送来宵夜,他们哪能不受?!
几个人笑嘻嘻地道了谢,就着方姬然拿来的碗,端正值班房就吃了起来——
方姬然姿态娉婷地站在原地,看着他们,一直安静地看着,脸上似乎还带着微笑……
直到“嘭”地一声,碗落地而碎,她才轻轻松了一口气,身体放松下来。
“几位大哥,口味如何?好吃吗?”
几个弟子身体僵硬着,瞠目结舌地盯着她,不可置信的目光里,写满了疑惑,却一直等到他们身体慢慢地倒在地上,也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
方姬然蹲下身子,不慌不忙地捡碗的碎片。
“听说这药服下,不会有痛苦,也不知是也不是……?!”
“唔……唔……”一个还没有落气的弟子,嘴唇溢出鲜血,却发不出完整的声音。
见状,方姬然微笑着,看着他又道:“是有痛苦吗?可惜,你们也不可能喊出来了。安心地去吧。下辈子投胎,不要再做墨家人,不要再跟着墨九为非作歹,祸害苍生……”
她自说自话着,四周静悄悄的。
正如她所说,那些人痛苦地挣扎着死去了,可临死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方姬然叹息一声,默默收拾好现场,看一眼夜下的千连洞口,慢慢往里走去。
千连洞中静悄悄的,一个人都没有。
因为里面储有火器,为了安全起见,除了工作和检查,弟子们不得无故在里面逗留,即便是入夜巡守,也都只可在洞外。因此,入得千连洞,就安全了,不会再有人来打扰她。
方姬然若有似无的冷哼一声,一言不发地径直往里。
洞中冷飕飕的,泛着幽冷的凉意。
她走了好一会,方才停下了脚步。
这是千连洞中最隐避的一个洞中洞。
认真说来,它在千连洞的下方,需要从上面一层石屋的底部打开一道机关,再步下二十来及石台阶,才能到达这个地底之洞。
在这次之前,她已经偷偷来过好多次了,对这里的地形和环境相当的熟悉,所以不费力就打开了上面那一道机关。
……这个洞中洞,她相信也难不倒她。
将油灯挂在石壁上,她就着微弱的火光看向“洞中洞”的铁门,以及那一把嵌入式的怪锁。
“这个锁,要怎么开呢?”
她低声喃喃着,正在琢磨锁,背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方姬然,你够了!”
方姬然吃了一惊,猛地回头一看。
洞中洞的阴影角度里,慢慢走出来一个男人。
他双目阴凉,像镌了千层坚冰的恨意,“你还不肯收手吗?”
方姬然微微一愕,看见是他,反倒笑了。
“乔占平,你这算不算五十步笑一百步?这时来说这话,不觉晚了吗?”
恨恨地盯住方姬然,乔占平原本阴柔的面孔上像蕴含了无数的怨气,乃至一双俊目都已赤红,“火器之事,我受制于你,不得不让你钻了空子,已然对不住钜子。可你野心不死,居然打起了仕女玉雕的主意,我岂能再容你?!”
“你不容我又能如何?”方姬然冷笑一声,慢慢朝他走过去,“你不容我,能把我怎么样?再说,你以为你这样假惺惺的,墨九回来就能饶了你?乔占平,你还不了解她这个人吗?气量狭小,报复心极重。对待背叛过她的人,一向狠毒无情……火器的事,就算我不说,你以为她就不会想到你吗?一开始你让尚雅陪她去漠北,待她临走了,你却又阻止尚雅去……呵呵,但凡有脑子的人,第一个就会怀疑你。”
看着乔占平霎时苍白的脸,方姬然幸灾乐祸地笑。
“她现在没理会你,只是没有腾出手来对付你罢了。所以,我奉劝你一句,赶紧趁着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