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的声音也是,没有之前的清楚,微微的沙哑,像是裹着一层蜜糖,让人很想挠挠耳朵眼儿再凑近他。
他其实有很多话想要跟钟青说,一个周末,两天,四十八小时都没有能见到她,他觉得骨头里的骨髓都被人抽走了。
如果没有周末就好了,如果这学校要求补课就好了,他在心里祈祷,那么他们就可以天天见面。
但是即使如此,心底似乎也还是不满足的。
想要见到她,想要一转头就能看见她在自己身边,就算是睡觉也没有关系,不说话也没有关系,只要能待在一起,就能止渴。
钟青看来并不把她脸上的伤当回事,不仅没有因此而萎靡或者露出什么委屈神色,她的心情可以说是这段时间以来最好的。
上课都没有睡觉,虽然有时候老师讲课她不明白会两眼发懵,还是很认真地在书上做笔记。
由衷的快乐,好像他见到她一样。
心都是雀跃的。
可是这也有不好的地方,他不能在课上看她,以往她睡着了,岳寻竹总是控制不住地转头看她,就算是后脑勺也没有关系,他可以毫不收敛自己的目光。
但是现在却不行,她精神奕奕,如果自己偷看的话,她会觉得自己很奇怪的。
他捏紧手里的钢笔,极力控制想要扭头的欲'望。
可是这种东西往往是越压抑越强烈,他白皙的手指上都捏出红痕。
看一眼吧,就一眼,她不会发现的,就算发现这也是很正常的啊。
一个走神,他的钢笔因为黏黏的手汗滚了下去。
那是他最喜欢的一支笔。
下意识去抓,没有抓住,反而抓住了同样伸出手去接笔的另一只手。
钢笔就从她的指尖滚下去,机会转瞬即逝。
轻微的一声金属碰撞地面的声音响起,岳寻竹还抓着她的手。
她很懊恼的样子,并没有注意到他奇异的神色,反而俯身下去检他的笔。
岳寻竹看着她从自己这边佝下腰,校服过于宽大,松松垮垮地下坠,露出里面贴身的短袖,和饱胀的曲线。
他像是被捉到的小偷一样,立刻转头,呼吸都有点不顺畅。
钟青探手出去,钢笔卡在两张桌子中间,她必须要更低一些才能够到,可是没有支撑再下去的话可能会重心不稳。
于是原本就心虚不已的岳寻竹看到,感受到修长手掌按在他大腿上的触感,几乎要跳起来了。
好在不过一瞬间,他如释重负的同时又有些怅然若失。
她直起身体把笔递给他,很自然地转头继续学习,完全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如果现在给一个正对两人的镜头,一定很有趣。
一个面无表情地看黑板,一个握着笔两眼涣散面颊通红。
两人的身体距离不过四十公分,心境截然不同。
少年时,时年少。
岳寻竹终于反应过来要看自己的笔,这是他最喜欢的一支钢笔,跟了他好多年。
可是笔尖已经摔坏了。
换做平时他肯定会恼怒惋惜,可是现在他满心都是刚才的画面和触感,这支笔?
他恨不得再摔一次。
好不容易熬到下课,钟青靠过来一些问他"你的笔没事吧?"
"摔坏了。"他说。
钟青皱起眉头,觉得刚才如果自己没有多手他也许就接到了。
"不好意思啊。"她道歉。
他不明所以,看到她的脸色却立刻明白过来,连忙摆手"没没事,是我自己摔的。"
她还是很惋惜的样子,那支钢笔看起来就很高端,摔了真可惜。
"你的脸,"他生硬地转移话题"你的脸是怎么回事啊?"
他垂着头没太敢看她,钟青闻言注视他,就看到他长翘的睫毛的侧影,浓黑线条,茸茸的一端,让人好想用掌心摸一摸,体验那种可爱的触感。
她的手掌一缩,觉得掌心有点痒。
"我练拳时候弄的。"她压低声音。
和他猜想的差不多,还是觉得心疼。
"疼吗?"这个问题问出来就很愚蠢。
钟青愣了一下,浅笑"不觉得。"
可惜他没有抬头看。
"别告诉别人。"她嘱咐。
"嗯。"两个少年有了秘密,似乎距离更近了一些。
当然不会告诉别人,恨不得全世界只有我知道你的事情。
他没有说出来的是这句。
说出来之后她忐忑片刻又释然,他不会说出去的,而且更重要的没有说出来,所以没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