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昂神父跪在苦修室内冰冷坚硬的地面上。他赤着膀子,浑身只着一条单裤,在黑暗中冻得瑟瑟发抖,听到顾明月的威胁后嘴唇蠕动着勉力压下颤音,回应道:“你让我静一静吧,莉莉丝。”
他的声音听起来脆弱又可怜,顾明月仿佛能依着声音在脑海中勾勒出他无助的模样。她遂软了嗓子,开口轻声问道:“爱上我,让您如此痛苦吗?”
苦修室里在几息静默后传来缓慢而沉重的步音,一步一顿,由远及近。在顾明月几乎以为男人会打开那扇厚重的门时,脚步声定定地停在了密闭的铁门前。
“我不知道,莉莉丝。”
夏布多里昂神父额头抵着凉到刺骨的金属表面,喃喃低语。
“我需要时间,莉莉丝。”
于是顾明月给了他独处的时间,在随后的几日中除了每日定时送餐问安的仆人,没有第二个人去打扰他。
希望他此时已经想通了,或者至少愿意从苦修室里出来。顾明月提着裙子,边走边这样想道。她在心中盘算着若是一会儿夏布多里昂神父仍不愿意出来,她该如何组织语言说服他。可她还未走到修道院,便有仆人慌张地叫住了她的脚步。
“天啊,夫人。”来人满头大汗地用袖子抹了把脸,神色焦急地喘着粗气道:“克劳蒂亚夫人不见了!”
眼前的人是一位半大的少年,面颊上稀疏地点缀着几粒小雀斑,在涨红的肤色上愈加显眼。顾明月认得他,少年是城堡里名叫布莱德的管事的侄子,因为跑得快经常被人使唤着传话
“怎么回事儿?”顾明月拧起眉头,肃然道。
少年咽了口唾沫,急切地说:“克劳蒂亚夫人午睡后独自在花园散步时不见了,侍女们在草地上发现了这个。”
他把握拳的手在顾明月眼前摊开,手心是一根被揉乱成一团的项链。
“侍女们说这是克劳蒂亚夫人的。”
顾明月拈起那根项链,金十字链子上坠着一块镶嵌有祖母绿与珍珠的吊坠,确实是克劳蒂亚一直佩戴的饰物。
作为一位领主,她果断放弃了先前的计划,提起裙子调转方向,几乎是以能维持仪态的最快速度小跑着赶到了书房。
在书房的门前,伊拉莉亚一脸凝重地迎上前,掩唇低声耳语道:“夫人,还有个坏消息。管事的布莱德说,在寻找克劳蒂亚夫人时发现宴会期间因发热而告假、本该在矮房子里养病的几位侍女,也不见了。”她说完,小心地观察者顾明月的表情。
“我明白了,现在是什么情况。”
“夏布多里昂侯爵派了人手去城堡附近继续寻找了。”
“你去让布莱德通知现下城堡中的所有人到大教堂里集合,教他们动作越快越好。若是寻找克劳蒂亚夫人的人回来了,立即通知我。”
“是。”
顾明月简要地做了吩咐后,便打起精神推开了书房的门。
夏布多里昂侯爵正在书房内狂躁不安地踱步,他神色焦虑地念叨着“愿主保佑”,一瞧见推门而入的顾明月,便脸色铁青地大步上前,出声质问她为何自己的夫人会在戒备森严的城堡里失去踪影。
“克茵威尔公爵夫人,如果克劳蒂亚在此遭遇不测,我以夏布多里昂家族的名义起誓,将与克茵威尔家族结永世断交,代代……”
“别把事情想得太糟,夏布多里昂侯爵。”顾明月在焦躁的男人说出更不明智的话前,打断了他。她放柔了表情,以能镇定人心的平缓语气道:“我绝不会允许尊贵的客人在我的领地中受到伤害,为了我们两族长久的友谊与繁荣,请您放心,我一定会把克劳蒂亚夫人安然送回您的身边。”
她面容笃定,凝视着夏布多里昂侯爵的双眸如风和日丽的港湾般祥和,睫毛扇动间一抹幽红转瞬即逝。
“我……相信您。”夏布多里昂侯爵突然感觉头脑发昏,他瞪大眼睛甩了甩头,连着眨了好几眼后,磕磕巴巴地说出了这一句。
顾明月沉稳从容的气势放佛有着感染人心的能力,夏布多里昂侯爵连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地被安抚了。
“叩叩”书房里的门被敲响了两下,“夫人,寻找克劳蒂亚夫人的人已经回来了。”伊拉莉亚站在门外恭敬地说。
“让他们进来。”顾明月朝外喊了一声。
她话音刚落,艾默尔便开门走了进来。
“夫人,夏布多里昂侯爵。”他单膝跪地,垂头奉上了一条沾染了泥土的三角形白手绢,“我和我的手下们在森林边缘处找到了疑似克劳蒂亚夫人的随身物品。”
夏布多里昂侯爵如离弦的箭般冲了过去,从艾默尔手中抽过那条手绢反复打量。待他看清手绢一角用同色白线秀出的字母时,只来得及哀呼了一声“天啊!”,便两眼一翻直挺挺地昏了过去。
此时已是黄昏,残阳如血,染红了半边天幕。帕菲林城堡外林峦叠嶂,偶有寒鸦从中惊起,在落日的余晖中回旋于一片晦暝之上,暮色苍茫。
夜幕笼罩下的森林幽暗诡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