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情越熬越醇。一叶障目的时刻固然有,但更多的是夜深人静时探身望着窗外的明月,想着隔在远远山的那个人,对明天又多了份坚定。爱在心田,拼搏有念。
“说真的,你怎么突然就回来了?学校放假了?应该还没到时候吧。”方依依趁朱真珍还在发笑,翻身把人扑倒,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
朱真珍摸着她又清减了不少的脸,心疼地说:“依依,我想你了。”
方依依的肩头垮了一下,她把头埋进朱真珍脑袋旁的枕头里,含含糊糊地说了一句:“珍珍,我也好想你。”
“那我不走了,就待在你身边,好不好?”朱真珍扒着方依依的脖子,也在给人下咒,“一直没告诉你,我早就转专业了,现在会计证书已经到手,以后我和你一起做生意。”
方依依愣了好半天才结结巴巴地说:“你文学功底那么好,不是说以后想当作家的吗?”
“我是要坐家呀,坐在咱家算账,这感觉多棒啊,就是不知道方老板肯不肯给我一个工作机会呢?”朱真珍故意嘟起嘴巴装委屈,“方老板要我做什么都行,只求给口饭吃。”
“你知不知道自己放弃了什么?”方依依抚摸着她的头发,不无惋惜地说着。
“拥有了你,其他的我还需要在乎吗?你就是我的全部。”朱真珍拉过她的手背又啄了一口。失去你,我还怎么坐家?作家是很好,但是坐家更好。
朱真珍一拍脑袋,突然反应过来:“我刚才是打算做什么来着?”讨论这个好像不是首要任务吧。
“我···我怎么知道。”方依依瞅着她眼底的奸笑,羞红了脸一把抓过枕巾蒙在脸上。
朱真珍快速脱去自己身上的衣服:“那我来帮你回忆回忆?”她贴在方依依身上,清楚地感觉到方依依的微颤,“我探索能力很强的,放心交给我,别害怕。”
炊烟袅袅的午后,屋外香樟树迎着暖风“沙沙”作响,日光从紧闭的镂空雕花木窗点点渗进,把板床上裹在红艳棉被里的的一团物事儿投映在靠里的书架上上,仔细看,才会发现那团黑影时不时有些轻微晃动。
方依依拗不过耍赖卖乖的朱真珍,再怎么样,朱真珍都已经毕业,想把人捆去省城深造也来不及,因为朱真珍就像块牛皮糖一样黏在方依依身上,没让方依依不能去工作都算是她怜香惜玉了,最后朱真珍还是做了方依依的会计,主控财政大权,把方依依里里外外都吃得死死的。
日子一久,随着两人一次次拒绝村里人的说媒,大家也都明白过来,不过真的没人敢多说什么,人言可畏也敌不过吃人嘴短、拿人手软,有那嚼舌根的功夫,还不如多在两人手下赚点儿钱,这块香饽饽多的是人眼馋着,自砸饭碗的事情又没有便宜可讨。
而且朱真珍和方依依对村里的建设特别上心,修路、建学校、开医疗所,哪样儿不为村里人着想,这样好的两个姑娘,是她们村的福星。以前糟践别人的事情,人家一笑泯恩仇,现在自己再不感恩戴德,那估计是没脸再活在世上了吧。
四十岁那年,她们突发奇想地去了省城的照相馆补一张她们心里认定的结婚照,当时照相的大叔多问了一句:“你们这是照什么呀?”,两人异口同声地说:“纪念照”,大叔了然地点点头:“对啊,香港回归一周年,是值得纪念,我给你们换张紫荆花的背景吧。”她俩笑着点点头,心里想的一模一样:祖国很强大,我们很幸福。
五十岁那年,两个人第十次出门旅游,没想到碰上一场大地震,幸好她们是在蓉城,离震源地还算远,没受太大波及。站在惊慌失措的人潮中,她们的双手紧紧牵着。如果下一秒死亡来临,其实也没有什么好害怕的,因为我身边是你。
如今她们五十八岁,再过十二年,就迈入古稀。圣人说,七十而随心所欲不逾矩,她们啊,好像从一开始就恣意地活着,在身边人温柔的目光中自由翱翔。走过困苦,受过伤痛,始终不离不弃,方得安逸。
夜已深,方依依循着月光看向书桌上摆放着的相册,这是新世纪以来朱真珍就开始鼓捣的东西,拿她的话来说就是“虽说我们年纪大了,可赶时髦又不是小年轻们专属的”,所以她一直用着柯达相机记录下生活中的点点滴滴,有的时候拍东西起了兴致,还会编出些小故事,给投稿,从头到脚都没有失了那份得天独厚的文艺气质,后来柯达淡出视野,两个小老太太便认认真真地学着用数码相机,拍了照还是习惯性地洗出来妥帖地放进相册。
照片拍得太多,相册也换了一本又一本,如今这本是她们拥有过的最厚的,满满当当都是甜蜜的回忆,就连相册封面都是两人特意定制的,是她们站在山间的油菜花田照的。两人都已银发斑驳,朱真珍站在方依依身旁后侧一点点,微笑着伸出手给她搭上了一块点缀着杜鹃花的白色丝巾,方依依恰好回头,眉眼弯弯地看着她,这一幕正好被同她们一起游玩的支教老师抓拍下来。
方依依特别喜欢这一张,朱真珍便找人把它做成了相册封面。其实方依依没有告诉朱真珍的是,那年春,也是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