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闪了闪,转头翻身下马,虽然她对那位傲睨天下的军神王爷不能说没有一点好奇,不过,家事,国事,天下事,她唯情字一事上心,所以,明知眼前那是汪搅混的水,她就更不能下足去趟了。
帐外细雪漫天,帐内红炎猎猎,初时帐中还有若干副将作陪,酒过三巡,那些将官都渐渐告辞请退,最后只剩瑞珠和周盏青两人隔案把酒,又喝了两巡,瑞珠微瘦的脸已被那粗陶坛里的烈酒烧得飞起了两片暖红,周盏青一双漆目也被酒醺得越亮,两人开始还天南地北不着边际的闲聊,喝到酣处,两人反倒都安静下来,瑞珠秀目微闭的一边一小口一小口噙着盏里的酒一边听着那帐外呼啸的风声,周盏青低着眼也慢慢喝着碗里的酒,一双漆目却沉沉的盯在瑞珠脸上。
瑞珠脸上慢慢若有若无的露出丝笑,又听了会儿风声,瑞珠才睁眼,喃喃般的自语道:
“这北地虽然苦寒,不过也有它令人流连的地方,我落难那一月虽过得艰辛,可若是以后在安逸中想来,那艰辛却也有艰辛的味道……”
周盏青黑沉沉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盯着瑞珠带笑的眼,静了三刻,才忽然向着瑞珠举杯道:
“王爷乃是盏青所见之人中极为难得的聪明人,盏青敬你。”
“哈……”瑞珠轻声一笑,接过周盏青手里的酒慢悠悠的仰头干尽,回过眼睛望进周盏青漆黑的眼微醺道,“盏青莫要害我,要知道天下之中,死得最多也死得最快就是那些聪明人……瑞珠文武不就,蒙上天眷顾得了这么一个好身子,只愿一生徜徉于百草之间,得那么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个贴心佳人,日日过得如蜜里调油,其余闲事一干不顾……呵……我也敬盏青一碗……”
周盏青静静的听着瑞珠似醉似醒的话,眉头慢慢皱起又渐渐松开,深望向瑞珠微朦的秀目,周盏青伸手接过瑞珠递到她面前的酒碗,一双星目似冷似热的闪了又闪,终于在嘴边缓露出一抹笑的向瑞珠举了举手,把手中的酒一仰而尽。
瑞珠笑眯眯的望着仰头喝干碗里浓酒的周盏青,周盏青伸手抹干嘴角的湿迹,忽然抬起眼,明闪闪直晃晃的望着瑞珠低声道:
“盏青只问王爷一次,还望王爷吝赐教。”
瑞珠含笑的点点头,周盏青眼中闪了闪,沉声问:
“王爷可愿作伟鹏展翼?”
瑞珠弯着眼轻轻笑了笑,低声道:“瑞珠一生并无宏志,只愿作檐旁燕鹊,可飞腾跳跃却畏高惧远,啄草衔泥,也不过是为修葺家院,如此足矣。”
周盏青木着脸上下打量了瑞珠半晌,终于慢慢放松了紧绷的眉梢,低下眼若有所思的说了句:“王爷果然是聪明人,不好高骛远,只重真谋实,若是旁人听了王爷这番话恐会笑话王爷目光短浅,可盏青却要为王爷这小小的燕鹊之志敬王爷一大杯!”
“……”瑞珠微朦的眸子细细的盯了周盏青一眼,嘴角又咧了咧,忽然十分痛快的接过周盏青向她递过来的酒,大口的干了。
周盏青看着瑞珠干脆的动作,挑了挑眉,瑞珠喝干碗里的酒,咂了咂嘴,忽然咧着嘴又把那空碗斟满,递了出去,周盏青又是一阵挑眉,接下来却是什么话也说只把碗接过来就仰头喝净,然后也把空碗斟满,递过,瑞珠笑着接过,喝净,随后不言不语的把碗斟满,递去。
两个人默不作声的相互敬酒,瑞珠越喝脸上的笑容越大,周盏青越喝目中的光芒越亮,你来我往之中,桌案上剩下的三个酒坛也全被打扫干净,周盏青喝干碗里的最后一滴酒,忽然大笑着把空碗甩到了一边,瑞珠苦笑的仰倒在桌案旁的兽皮软座上,醉醺醺的摸着一拍全是水声的肚子嘟囔道:
“呵呵,还好盏青你常年驻守边关,要不然若是和你常常见面,总是这么喝下去我这肚子迟早要变成酒桶不成啊……”
“王爷好酒量……”周盏青大笑着晃了晃,跌坐在瑞珠身旁,身子向后一仰也仰倒在软座上,瑞珠朦着眼,半眯半闭的低哼了一声算作回答,周盏青眯着眼望着高高的篷顶,安静了一会儿忽然低声道:
“王爷可知那人原本是想要王爷……”
“盏青你醉了。”瑞珠慢悠悠的插口说了一声,周盏青猝然停口的皱了皱眉,忽然又展眉低笑了一阵,点头道:
“盏青果然是醉了……王爷,也定是醉了吧?”
“醉了醉了……”瑞珠模糊的咕哝了一声,眼前的景物越见朦胧起来,陷入黑甜的前一刻,她还在心里嘀咕着她今儿这酒喝得确实有点多,不过,能把明示暗示全都一股脑的给人塞回去,也算她这酒没白喝,她已被她那女帝姐姐逼着向前走了一步又一步,如今,是绝对不能再往前走了的……正是一步朝堂无尽期,那混水,她若真实实在在的沾上了,便没有回头的余地了。
天下平也好,乱也好,世事是清也好,浊也好,都与她无关,她,身上负着那几个人的心,要做的,就只有竭尽全力的把自己,填进那些人心上的空去,唯此而已。
天光初亮,细雪初停,瑞珠皱着眉嘟囔了一声,微微睁开只眼,向旁扫了扫,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