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家人无喜无恶,口腹之欲于贫僧犹如浮云。”
“那就是不好吃咯。”曲月升亮晶晶的眸子立刻暗淡了下去,整张脸上像是刻了两个大大的字——失望。
闻远怔了怔,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到底有多喜欢这双眼睛。永远的单纯,永远的清澈见底,就像初生的婴儿一般纯净,对这个纷繁复杂世间永远充满希望。不论他心中是如何的汹涌澎湃,可只要看她一眼,总能重新恢复平静。
曲月升郁闷地絮叨:“你知道我喜欢吃甜食嘛,这家的红豆酥是我尝遍京城做得最好的一家了,我就想着要跟你分享。可是你从来不挑食,就挑我不吃的东西吃,我知道你只是不想浪费,可这样我就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了呀——喂,你笑什么?”
闻远回过神来,立刻扭过脸去,小麦色的脸颊泛起可疑的红晕。
曲月升不依不饶,郁闷地问:“你是不是在笑我啊。”
透过她乌黑的瞳孔,闻远竟然能清楚地看到自己唇角的笑意,他立刻板起脸,生硬地道:“不是——糕点也不是不好吃。”
曲月升蹭的直起了腰:“那就是好吃了?”
“……”闻远再次扭头看向窗外,总算佛祖见怜:“雨停了,曲姑娘回去吧。再晚一会儿,你爹会担心的。”
曲月升扁了扁嘴:“哦。”
这是老爹放她出门的第一天,回去太晚确实不好。想着,曲月升收了碗筷站起来:“那我走啦。”
“嗯。”闻远颔首,竟然也起身出门。
曲月升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你跟着我干嘛?”
“……”闻远默默扭过脸去,想一榔头敲晕自己,要不就敲晕这笨丫头。
曲月升脑子转过好几个弯才反应过来,惊喜地脱口而出:“你是怕我路上有危险,要送我啊!”
“……”闻远可能在想现在去找榔头来不来得及,但到底是圣僧,他深呼吸了几次就神色如常地道:“走罢。”
闻远本以为一路沉默就好,奈何今天曲大小姐的情商智商好像都余额不足,一路上就知道盯着他傻笑,惹得来往的路人频频侧目,闻远恨不得用袈/裟把她从头到尾严严实实的罩住。
——他倒不是担心自己,就是怕说闲话的人太多,会影响月升的名声。不过丞相大人这么疼她,料想也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他大概是闲吃萝卜淡操心了。
闻远心情复杂地把月升送到家门口,但今天曲大小姐的脑子可能真的被大风吹跑了,一个劲儿地拉着闻远进屋坐坐,闻远反复婉拒都无力,最后围观的人多了,索性施展轻功,一阵风似的走了。
子曾经曰过: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今天算闻远圣僧倒霉,二者都撞见了。
绿茶尼姑直直地站在他的禅房门口,后背恰好挡住门锁。
闻远心中颇为厌烦,面上却仍然平静,他双手合十,端正地行了个佛礼:“师妹缘何在此?天色已晚,不若还是早些回水月庵罢。”
闻远没有刻意弯下身子,绿茶尼姑得仰着头才能看到他的脸,她双眼涨红,布满了血丝,直勾勾地望着闻远,看起来有些可怕。
闻远波澜不惊:“虽不知师妹缘何在此,但贫僧到时候回禅房念经了,还请师妹行个方便。”
绿茶尼姑猛地咬唇,下唇立刻又鲜血溢出,一双眼睛被愤怒得火焰灼得通红,宛如地狱里的修罗:“我见过方丈了——我都知道了。”
闻远身子一僵,不置可否。
“是为了她么?”绿茶尼姑问话间,嘴唇不可遏制地颤抖着。
闻远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忽然觉得万分轻松:“不为了任何人,只是心之所向而已。”
这一次不再是刻意作态,绿茶尼姑的眼眶里蓄满了泪水,她甚至不敢眨眼,唯恐眼泪夺眶而出:“我……我是为了你才入水月庵带发修行,一直视你为瞻仰的榜样,可你却……”
闻远僧袍扬起,沉稳的掌风推得绿茶尼姑猝不及防,一个趔趄后退两步,眼看就要摔倒,闻远及时再推一掌,不动如山地为她稳住了身形——话打断了。
“师妹随静慈师太修行多年,应该知道万事为空的道理,什么榜样不榜样,不过是一具臭皮囊表现出来的假象罢了。”说着,他推开了门,双手合十,虔诚道:“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等等!”绿茶尼姑大喊。
闻远脚步微顿,便听见她迫不及待地道:“她姿容明艳,我自认不输她半分;她行事冲动鲁莽,性子急躁,比不得我娴静温婉;要说佛理佛法,我更是胜她百倍,可以与你畅谈古今。她不过是仗着家世显赫,以权欺人,但料想你闻远也不是个贪图名利富贵的人,那么我究竟哪里比不上她?”
闻远话没听完,便径直往里走去,房门应声而关的空当间,从门缝里传出一句话:“贫僧从未比较过,她也不需要与别人比较。”
绿茶听完忍不住仰天大笑,滚烫的泪水顺着眼角落在佛门土地上,转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