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乎了,那也行。其实说白了,大部分导演啊,他们也希望能启用演技过关的演员。可问题是,上哪儿找去呢?演得好的,有名气的那些,身价贵着呢,人家不一定瞧得起你这些小成本制作的作品。而且投资人出钱,让你去拍戏,有几个是冲着电影情怀?还不得看票房看收益……找几个人气高,有粉丝号召力的演员在电影里出演配角,甚至主角,已经是常态了。”
感慨了几句,话剧出身的演员瞅着明一湄,赶忙补了一句:“我可不是在说你啊,小明,我瞧着你和那位司先生,都是近几年圈子里难得的一股清流了。年纪轻,形象好,演技也过关,难怪红得快。”
一股清流……明一湄被说得不太好意思,掩唇低头笑了笑。
“你可能现在接的作品少,还没怎么跟和你同辈的演员合作过。”话剧演员摇摇头,“比如说那谁,还有那谁谁,我跟他们都一块儿演过电视剧、电影。拍戏的时候嘴在那儿一张一合,实际上说得都是些什么呀,我仔细一听,嗨,搁那儿念‘一二三四五,五四三二一’呢!我差点儿没顺口给她接一句‘上山打老虎’。”
明一湄乐了。
“要说这演戏吧,也讲究一个戏感。本来我们其他人正酝酿情绪准备入戏呢,对面主演嘴里胡说八道,念的东西跟你剧本上写的,那简直就是驴头不对马嘴。一瞬间情绪全没了,该怎么接?该怎么演?只能大眼瞪小眼。”
“不会吧,”明一湄笑着摇头,“正式播出来的片子里,我瞧大家演得还行啊。”
“那全靠后期剪辑,还得另外找配音演员,否则根本没法儿看。”话剧演员摆摆手。
“听您这么一说还真是,”明一湄想了想,“我很喜欢跟咱们剧组各位一块儿拍戏,感觉就是……不管跟谁演,如果我把戏递出去,您就能接过来,再给我递回来。彼此之间有来有回,入了戏,就渐入佳境,越拍越好。真的,挺感谢大家的。”
她言辞恳切,说得话剧演员展颜。
片刻后,对方长吁了口气,低声说:“干我们这一行的,比方说我吧,正儿八经科班出身,在学校里的时候,不上课的时候就往片场跑,想找机会哪怕演个路人甲,也能混顿盒饭吃……晚上睡地下室,一下雨就给淹了,最穷的时候兜里就剩15块钱,捏着舍不得用,得买车票回学校。其实观众都不知道这里头的心酸,他们只管看俊男美女在荧幕上你爱我、我爱你,婆婆媳妇成天斗法,这就满足了。”
“那也没办法,”明一湄安慰道,“拍戏就是给人看的,如果不贴近大家伙儿的喜好,拍出来的戏没人看,那不是更糟糕吗?您是一位好演员,过去吃了那么多苦,都是您的沉淀和积累,将来发展一定会更好,好到吓死所有人。”
“哎哟,我们小明同志这张嘴可真甜,特别会哄人,也不知道将来谁有福气把你给娶了回去……那我就借你吉言了啊!”
闲聊了几句,工作人员过来招呼大家过去化妆做造型,明一湄捧着剧本默默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将剧本上的内容又重头过了一遍。
她饰演的女主角,经历了一番剧变,饱受身心折磨,精神不堪重负之下已经濒临崩溃,女主角装疯卖傻隐忍许久,被掳到这座山头,她终于找到机会报仇……
“3、2、1,a!”
王睿一声令下,片场陷入静默,只闻机器运转与山顶的风声。
明一湄形容狼狈,她靠在树根下喘息,双目涣散,视线迷蒙找不到焦点,苍白憔悴的脸颊留有被狠狠揍过的痕迹,眼圈旁的乌紫触目惊心,一道血线沿着额际淌下。
她躺靠在那里,许久,方抬起头,视线急切巡睃。草丛里露出一双男人的鞋,那人面朝下躺在血泊里,后脑勺被砸得稀烂,白白红红的一团模糊。
夏末初秋,虫蝇滋生,围着尸身打转。
女孩手动了动,紧攥的尖石倏然滚落。
血染红了石块棱角,有地上那人的,也有她的。
终于……一切都结束了。
女孩眼底渐渐漫起欢喜,仰起头大笑。
笑声清朗,没有一丝丝阴霾。
阳光透过林叶,落在女孩脸上,一如往昔,灿烂美好。
她踉踉跄跄地爬起来,一步,又一步,走向山崖。山风吹卷起女孩长发,她怅然回首,最后一丝眷恋从眸中逝去,再无半分犹豫,她纵身跃下……
三分半的长镜头,一镜到底,所有人都看呆了。负责打板的场记被她最后回望的那一眼震慑,心一颤手一松,场记板啪地一声,落在了地上。
“卡……卡!”
山头空地上重又恢复了人声。
“拍得怎么样?”明一湄顾不得整理仪容,小杜追着给她披上外套,她快步来到王睿身旁,微微躬身专注观看回放。
王睿眯起眼,看过一遍之后又调整播放速度来回播放,跟摄影导演讨论了几句分镜和光线的问题之后,他回头对明一湄露出赞许的笑容。
“不错,人物情感的变化你抓得很好,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