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水掉落到地毯上与那些水渍融为一体,我用手背擦过眼睑,这种湿润过度的刺痛终于惊醒我的内心深处那种后知后觉的恐惧。卡尔因为疼痛而有些扭曲的表情颤动几下,而后这种表情又诡异地顿住,浅色的眼瞳里倒影着斑驳的光线,让他的脸色更加晦涩不明。
“怎……怎么了?”卡尔沉下声音问,似乎被我的眼泪吓到,他的思维看起来一团混乱,跟他被水浸泡过的头发一样乱七八糟。
我将那种哽咽的难受硬生生吞下去,对他摇摇头,轻声说:“你没事吧。”
“我?”卡尔才反应回来自己被人敲了头,难忍地用手摸向自己隐藏在头发里的伤口。可能是因为太痛,他眉头紧锁,呼吸困难,手指触电一样地从伤口的地方缩回来。然后他终于爆发地大声喝斥,“布克特。”
连名字都没有,直截了当地骂姓。
露丝已经冲过来,将她惊吓过度而导致歇斯底里的母亲死死抱在怀里。杰克站在壁炉旁边,他手臂上的鲜血还在流淌,顺着他的手背往下滑落。刀子因为放在哪里都不保险,所以杰克只好满手血淋淋地紧攥着它。
这里就像是个凶杀案现场,气氛压抑得可怕。
鲁芙被卡尔的声音吓到,她脸色惨白,脸上的皱纹痕迹紧促出一种心如死灰的表情。她将自己的脸靠在露丝的胳膊上,小声抽泣起来。露丝慌乱地看着自己的母亲,不知道要怎么做才能阻止这个场面持续恶化下去。
洛夫乔伊带着医生已经匆匆忙忙地从外面跑进来,卡尔一脸无法集中精神的恍惚,他摇摇头,这个动作只能让他更加痛苦。我连忙握住他的手,他的皮肤异常湿冷,可是看样子不像是恶心想吐,脑震荡的初现症状。
卡尔无力支撑自己晕眩的头颅,顺着我的手臂倒到我身上,他呼吸浅弱,皮肤的颜色有一种不自然的苍白感。我紧紧握住他的手,凝视着他半闭着的眼睛,内心里那种冰冷的躁动安静下去,我对他说:“你不会有事。”
医生跑过来,卡尔是头颅外伤,看起来不严重。也没有任何呕吐丧失记忆的症状出现,花瓶圆润的外表可能是蹭砸过他的后脑勺,鲁芙的力量太小,不足以用一个花瓶砸死人。反而是杰克的伤口看起来吓人得多,他手上都是血,连脸颊旁边都蹭上几丝血迹,这让他看起来异常悚人。
卡尔拒绝上医务室,他恶狠狠地看着鲁芙,然后在医生的帮助下回到自己的卧室,卧床休息。期间他一直死抓着我的手腕,警醒冷漠的表情有一种类似野兽被惹怒的扭曲感。
医生给他处理伤口的时候,因为不方面他终于松开我的手。我听到医生多次询问卡尔的感觉,毕竟头颅外伤可能会引发颅内出血,而且这些症状初期并不明显。
我站在床边许久,直到洛夫乔伊再次回来才终于发现事情没有完结,因为他带来的是纠察长还有两个船员。上等舱贵客被人袭击受伤,对泰坦尼克号来说这可不是什么光荣的事。
“先生,听说你遭遇袭击了?”胖纠察长戴着白星公司标志的黑色海员帽,一脸沉重地来到医生旁边询问。
“我遭遇袭击?”卡尔按着额头,一脸愤懑,他鼻子激动地抽气,看样子这种意外让他觉得很伤自尊,被一个女人砸头可不是什么好听的遭遇。“当然。”他高声对纠察长说,“这都是什么事,那个凶手在哪里?”
“我们已经把那个暴徒控制住,你指认一下。我们会把他关起来,等到下船就立刻交给警察,你的损失白星公司会负责。”纠察长遗憾地看着卡尔,“无论如何,你的遭遇我们深表同情。”
“交给警察?”卡尔似乎是觉得将鲁芙当暴徒交给警察这件事做得有点过分,他眼珠子不安分地看了我一眼,似乎是想从我的表情里找出点别的情绪,企图知道我对这件事的看法。然后他敷衍地对纠察长说:“再说吧,不过下次不能再发生这种事,我现在对这趟航行的体验很糟糕。”
“我们很抱歉,以后一定会加强一等舱跟三等舱的隔离,免得让犯罪分子有可乘之机。”纠察长点头,一脸诚恳。
卡尔并没有反应回来他话里的不合理之处,因为头痛让他晕乎乎的,他能打起精神来应付纠察长已经是勉力支撑的结果。而站在一旁的我听得一清二楚,鲁芙不是一等舱的客人吗?跟三等舱有什么关系?
没等我问明白,露丝急切地出现房间门口,卡尔撇眼看到她,一脸不耐烦地再次转过脸去。看样子他这次迁怒的范围非常广,见谁谁不顺眼。
我走到房门口,露丝一把攥住我的手臂,低声对我说:“他们抓了杰克。”她极力地向压抑住自己声音里的那种不受控制的害怕,可还是失败了,我从她眼里看到了痛苦焦虑的颤抖。
杰克?
我立刻反应回来,他们抓错人了,因为现场只有杰克是三等舱的乘客。而卡尔根本没有时间指认别人,导致抓人的船员第一反应就是控制住来自三等舱的杰克。
卡尔还在不满地对医生念念叨叨,他看起来精神已经恢复得不错,挑剔的恶劣性格再次发作。我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