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立在浪涛中凝望的姿态如此坚定,似乎任何力量都不能动摇。
珂芮在风中凝望许久,久到几乎要化为石凋,直到浪涛边缘出现她等待已久的身影,她终于向前飞奔而去。
本来珂芮有些焦虑的想问黄泉为何会耽误这么久,不过当她靠近他身边时,发现他伤痕累累、甚至连她为他织的披风都已受损时,她才醒悟到这一路上他究竟遭遇了多少危险。
就是那一天,她真正理解到,母亲对他提出的考验究竟有多凶险。
之前,对于凡人与神人的巨大差异,她并不能完全领会,而且怀抱着少女心思的她,总觉得自己的爱人是最好的。除此之外,她不认为母亲会刻意刁难黄泉,只要他努力,必定能平安完成母亲交付的任务。
可是他衣服上斑斑血迹,赤裸裸嘲笑她的天真,要一位没有神血的凡人走完英雄之路,实在太过残酷,仔细想来,她竟是要他以性命换取一个与她在一起的机会。
那一刻,珂芮为自己的愚蠢感到痛心,好在事情还没发展到最糟糕的状况,想到此,她忍不住对黄泉说道。
“你已经完成了两项考验,第三项考验就别去了吧……太危险了……我会说服母亲让我跟你在一起的。”
她记得很清楚,那时候黄泉逆着光对她露出了一抹温柔的微笑:“只要你愿意待在我身边,我愿把我一切都给你,包括性命……踏上这条路接受考验,是我心甘情愿的,为了能得到你母亲的认同,这些又算的了什么。”
“……可是……万一……”
“不会有万一的。”他低声解释道:“我将最有把握的考验放到最后,我现在既然回来了,第三个考验我一定能完成。”
“……黄泉……”
珂芮不知道黄泉这些话究竟是真是假,只觉得忐忑,可是黄泉又说道:“我想娶你,但你母亲一定不会轻易同意,三个考验若半途而废,我便没有立场能向她提出任何要求。相对的,若我能完成考验,神之言一诺千金,我说所谓的在一起是想娶你、和你过一辈子,她也很难去反对。”
说到这里,黄泉停顿了一下,流露出些许不安:“还是你不愿意嫁给一个凡人……”
珂芮难得嗔了他一眼,拍了拍他披风上的风尘,轻声说道:“你的披风破了,我帮你补补。”
得到珂芮这样的回应,黄泉那颗七上八下的心中于放了下来,他腼腆地脱下披风,看着她坐在树下耐心的开始修补磨损之处。
稻浪在风中呢喃爱语,在金色的暖阳之下,少女低头静静为爱人补衣,而少年则目不转睛的看着她,被阳光晒得黝黑的脸微微泛红,深黑的眸里满是星光。
在珂芮将披风补好抬起头时,他突然取出一朵花递到她面前。黄泉很常送她花,但眼前花瓣片片舒展捲曲、花茎上没有一片叶子的美丽红花却是她第一次见到,珂芮惊喜又疑惑接过花,就听黄泉说道:“这是丽可莉丝,我们这很少有这种花,所以我特别带回来给你。”
“……丽可莉丝……”她温柔的轻抚花瓣柔声说道:“听说花开时不见叶子,是种彼此思慕之花……”
珂芮的话让黄泉的脸更红了,他心慌意乱拿起披风抱在怀中,似乎想藉此遮掩什么,但又不住抬眼望她。艳红的花瓣衬着少女雪白的脸蛋特别红润可亲,他忍了又忍,终于忍不住凑上前去以唇划过她的唇瓣。
在少年的脸红之后,这次换少女耳根通红,她低垂着眉眼将花朵放在胸口,想要责备他又说不出口,只好轻声说道:“出发之后,披风别离身。”
“这是你为我编织的,我哪捨得离身。”
黄泉紧紧抱着披风认真的说道,珂芮抬头看他,眸中的娇羞让他心头一荡,抓起她手反握在他心口道:“等我完成第三个考验后,我们就能在一起了。”
珂芮没有说话,黄泉又小心翼翼的问道:“珂芮,我爱你,你……爱我吗?”
珂芮推开他,站起身来矜持地向前走了几步,才回过头来道:“你要平安回来娶我知道吗?”
她的话让黄泉欣喜若狂,他立刻跳起来指天发誓道:“我一定会回来娶你,我一定会完成考验回来娶你的。”。
珂芮背过身去没有理他,但她唇边却勾出了虽浅却甜蜜的微笑。那个时候她真的相信他会平安回来,毕竟前路虽凶险,但在为他逢补披风时,她也暗自下定了决心,把自己最重要的东西藏在其中。
她尚未成神,母亲又不许她出手帮他,她没有任何办法能担保他通过考验,但是她想,暗中护住他一命应该不为过。只是珂芮从来没想过,如果一位真神下定决心要取他性命的话,她又怎能抗衡?
剧痛将使珂芮从回忆中惊醒,悽然望着手中被她织成荆棘的回忆,以及手上带血的伤。她不懂当初自己怎么会任由他走上绝路,明明她已下定决心,无论他有没有完成考验,她都要陪他一生一世,可是她还来不及告诉他她爱他,就完全失去了他。
珂芮抬眼望着四周无尽绵延的沉默草叶,在心中一遍又一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