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厄多斯再也按捺不住焦虑,厉声将她叫住,冷冷说道:“珂芮,你别以为我会毫无节制这样纵容你下去!今天你若不接受这枚戒指,我不会再给你一次机会。”
珂芮背对着他,似乎没有回头的意思,厄多斯忍不住又道:“神格尽毁的痛,不是你能承受的,你就这么不愿成为我的冥后?”
听到他这一句,珂芮终于转过头来,低声说道:“陛下,我并不是排斥您,只是您有没有想过,为何是我?想要那枚戒指的人很多,为何您要给我。”
无法将自己这阵子以来莫名焦灼说出的厄多斯烦躁不已,此时珂芮又说道:“陛下,我不值得您赐与后位,何况黄泉当时承诺我,他完成考验后就要回来娶我,他那时已完成了考验,我要等他完成承诺。”
“可是他死了,死到连冥界都遍寻不着。”
厄多斯冷冷说道,珂芮则露出了罕见的冷漠神情,仰起头来冰冷说道:“对,他死了,他把我忘了,可是我没忘。我说了,若我与他的爱是罪,死去的他就算忘了一切,这份罪我依然会一力承担。”
※※※
打从那天与冥王不欢而散之后,珂芮就再也没回过云上之殿,而冥王也未再召珂芮进殿,这使得珂芮失宠的谣言传得沸沸扬扬,一发不可收拾。
很多仙女非常高兴,认为冥王终于清醒过来,不再被这个人间而来、故做高洁的狐媚子所欺骗,甚至还有一些人又恢复了过去的幻想,觉得自己总有一天可以成为冥后。
在这种状况下,日日夜夜在忘却河畔编织草叶的珂芮,处境变得很难堪,状况甚至比她一开始来到冥界时还要艰困。之前初来冥界,至少还有人愿意帮她,当时她也并非什么知名的人物,会对她闲言闲语说风凉话的人少之又少,多数时间她可以安安静静躲在角落,默默编织她的回忆。
而现在,有事没事就有人会过来,徘徊在附近闲言闲语,说她不知廉耻、嘲笑她费尽心思勾引冥王却失败。也有一些人说话看似不带尖刺,却试图想从她身上打探出冥王的喜好以及其他讯息。
更恶劣的是,在言语的冷嘲热讽之外,因为没有冥王的照拂,还有人试图踩踏那些她编织好的草叶。事情发展至此,珂芮终于不再忍耐,她平日看起来虽温和柔弱,但毕竟是纯血的神之子,就算神格破碎,神能依旧比仙女仙子高上不少,加上她既能独自来到冥界,还是有些能耐,在被恶意挑衅的情况下,她出手痛惩了对方,让那群人落荒而逃。
虽有好事者向冥殿上报,说以珂芮人间少女神的身份,不该在冥界任意动手,试图给她多找点麻烦,但最后事情却不了了之,因为冥殿并未派出任何人指出珂芮的不是。
这样的结果在众人眼中,便被解释为珂芮虽失宠,冥王还是愿意给她留点颜面。于是对珂芮的指指点点虽然依旧肆无忌惮,但却没有人敢再与她起冲突。
只要没有人再去妄动那些草叶,对珂芮来说便已足够,在那些满是猜忌的目光之中、饱含恶意的窃窃私语间,珂芮依旧没有停下她手上的编织,甚至因为之前草叶枯萎,她还更加勤奋增加了工作的份量。
面对她如此沉默的隐忍,厄多斯的心情特别复杂,他放纵众人对她议论,就是希望她想清楚,之前她能如此顺利的将丽可莉丝遍植冥土,都是仰赖他的恩赐,已经无法随意离开冥界的她,若不懂得倚仗他,绝对寸步难行。
可惜她似乎完全不打算走出去,总是待在忘却河畔编织草叶,似乎已下定决心耗死在那里,就算面对草叶毫无边际的枯萎,她依旧没有任何迟疑,倾尽全力付出自己。
本来厄多斯还以为,只要自己态度冷酷点,让珂芮处境难堪点,她迟早会放软身段回来求他,现在看来,幻想她会低头的自己实在有够愚蠢。珂芮的倔强,他始料未及,而她之前的顺从隐忍,更让他完全忘记神之子身上向来很明显的傲气。
她不愿低头,而身为冥王的他又怎么可能主动低声下气,于是他就只能焦虑的看着她一天天憔悴下去,却不能对她流露出丝毫的关心。
事情发展至此,即便是他最爱的四弦琴音都无法安抚他燥郁的情绪,冥王深深觉得自己从百年沉睡中醒来后,那种莫名的焦虑累积至今已到达临界,他身边的所有人,都明显感受到冥王随时要爆发的浓重怒气。
厄多斯拼命告诉自己,若珂芮编织的草叶全数枯萎,牵动她神格尽毁,届时她也有可能会忘记所有与黄泉在一起的记忆,只要她忘掉黄泉,他就有机会,大可到时候再重新接近她就行。
可是他不懂,不懂为何要把自己放得这么卑微,堂堂一界之主,为了一个心中没他的女人一退再退,退到无路可退,还要挖坑自己跳下去,这口气他怎能再吞。
珂芮说的没错,她不值得他赐予后位,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何会着了魔想娶她,与她厮守永生永世,明明这段感情应该只是一时意乱情迷,只要时间过去他就能一笑置之,问题就是,现在意乱情迷的他怎样都无法冷静。
这天,在冥王像头暴躁的狮子,怒气冲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