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开枪,子弹从眉间射了进去。
在所有人发愣的时候,又是一声枪响。直到找到尸体的时候,所有人才知道那是歹徒自杀的枪声。
当白荷赶到的时候,杜家已经全部披上了白布。杜太太和杜谦风的儿子披麻带孝,守在简单的灵堂前。
“风哥?”白荷睁大了眼,直到现在都难以置信的睁大了眼看著。跌跌撞撞的走到了尸体边,用力揭起了白布。
杜谦风的尸体直挺挺的躺在那,脸色暗沈,透著一股阴森的死气。
白荷就愣愣的站在那看著,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睁大的双眼中满是恐惧和不敢相信的惊疑,全身都凉透了,像被扔进了冰河里一样冷得刺骨。
直到回过神的时候,白荷才发现天旋地转,一个踉跄就往後跌了下去。
然而还没等她感觉到痛,一只滚烫的手从後面扶住了她。白荷站稳了身子,感觉全身都是冰凉的,只有那只手扶著的地方,烫得她的心就像被火烤了一样。
两行眼泪突得就涌出了眼眶,顺著脸颊一路落到了地上。
风哥!好痛啊!我的心被烫得好痛!
看看我啊,你再睁开眼看看我啊!你说过我痛的时候你可以陪著我的啊!你就再睁开眼睛看看我啊!
风哥!我好痛……真的好痛!你扒开我的心看看,你帮我治治啊!
就算身後的那只手再扶也没用,她全身的力气都已经散了,无力的跌坐到了地上。
整个世界好像都在这一刻安静了。静静的,只有自己和风哥两个人。在心底的某个角落里,在那个世界里只有她和风哥两个人的身影。
莫尘担心的站在白荷身後,心底也是无尽的感叹。
他跟杜谦风只见过两次。第一次他为了那个吴公子的事跟白荷大吵了一架,还动手打了白荷。那时候他觉得杜谦风就是个混蛋!第二次,他被杜谦风留下聊天,才真正了解他是个什麽样的人物。这个男人凶狠,却对自己所爱的女人柔情似水、忠贞不二。他跟白荷的关系很混乱,但是莫尘感觉得到,他是真心的关心白荷。
回想昨天杜谦风对他说的最後一句话,似乎那时候就已经隐隐的注定下了某些事。
──白荷就交给你了
你就这样把白荷交给我了麽?那你的妻儿又要怎麽办?
白荷就在地上坐了会儿,杜太太上来劝了两句。白荷抬起头看著她,这个跟她一样,同样都失去了最心爱的男人的女人。不同的是,她得到了那个男人最完整的爱。
白荷的眼神像是空洞无物,却又像是直直的盯著那个女人看。
“太太!”突然一声高叫,惊了所有人一跳。箫正明匆匆的跑了过来,硬插进了白荷和杜太太当中。“太太,布置灵堂的花送来了,您去看看吧。”
杜太太有点为难的看了看白荷,却被箫正明催促著走了。
看著她直到消失,白荷才重新回头看著杜谦风的尸体。但是莫尘看著她脸上的神色,却不知道为什麽的觉得心底一阵阵的发冷。
一直坐到晚上,灵堂里只有佣人们来来回回的忙碌著。杜太太和箫正明都没有再回来,就连杜谦风的儿子也被一起叫走了。
白荷突然动了动,抬手让莫尘扶自己起来。“走!回小楼!”
莫尘不禁为白荷觉得难过,但是他也看得出这里并不欢迎白荷。恐怕没有赶白荷出去,就已经是杜太太的宽宏大量了。
一路扶著白荷出了杜家上了车,白荷一句话也没说,一直沈默得回到了她住的小楼。小楼还是原来的样子,除了楼里的人显得比平时要安静很多之外,根本看不出还有什麽不同。
他们却是连为杜谦风挂孝的资格都没有。
白荷看著这一室的冷清,脸上竟是更加的怨恨起来。
莫尘不放心白荷,扶著她一起跟进她的卧室。白荷也没赶他走,只是坐在床边像是失了魂。
“我,是家里第五个孩子。”静静的,白荷的声音就跟这死寂的房间一样。虽然说著话,却又不像是人的说话声,倒像是直接传进了脑子里。“家里很穷,养一个哥哥就已经养不起了,几个女孩儿就放扔在那自生自灭,连名儿都没有起。小时候,我还一直以为我的名字就叫‘赔钱货’。”
“从记事开始,我就拿著个篮子在大街上卖花。几个姐姐说,我刚会走路那会儿,就已经开始在街上卖花了。说大爷们看著我可爱,花都卖得特别快。”
尘中白荷(十七)
“卖花的钱,都去养我那哥哥了。七岁的时候,爹妈说养不起我了,把我卖给了一户姓潘的人家做丫环。我就去了。头几年还好,虽然按打受骂,不过在家里也是那样,反而是当丫头还能吃饱饭。但是渐渐的,那家的老爷看著我的眼神变得怪怪的,还会动手动脚。那时候我才十六岁,还不知道怎麽回事。後来太太看见了,就一直打我。我受不了,逃出来了。”
“後来我又开始在街上卖花。我把脸抹脏了,往衣服里塞破衣服,看上去又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