喘的一脸汗,望着萧祯道:“我、我是不是快死了?”
萧祯带进来一身外面的凉夜之气,他将佩剑交给一个丫鬟,在她床边坐下来,声音竟是十分的温和的道:“怎么会呢。休要乱想。”
看她喘的厉害,面红耳赤,他将她扶起来,又命人将外间的窗开大点,就将她揽起来,一手轻拍她的背,一面让她在痰盂里吐。
龙卫凤大咳大喘的,吐出了好些浓痰,才终于胸中舒畅些了,人说病急乱求医,龙卫凤吐完了,脸色苍白的抓住他的衣襟,喘着道:“我、我刚刚听大夫说,要成痈,我,我是不是得了绝症?”
萧祯看着她,眼中流露出一丝怜惜的神色来,只听他霭声道:“这是快好了,你再忍一忍,明日就好了。”
说完将她复放回床上,就站起身吩咐道:“请徐太医今晚都守在这儿。”他的神色很严肃,以至于令龙卫凤更加心惊,心中窜过许多不详的猜想,愈加怀疑自己得了不治之症?她信赖的看着他,眼睛中既有绝望,也有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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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晚又过了难熬的一夜,龙卫凤觉得自己被折磨的都死过去了几次,胸中越发相信龙卫凤这个病秧子身体是活不长了,没想到自己刚适应了这个身体,就又要去见阎王爷,不知道下一步是烟消云散,还是再世为人,真是人世无常。
这样一心想着死,第二日竟依然的睁开了眼,并没有死成。倒是烧退身轻,似乎变好受了。
这一日,龙二嫂衣不解带的照顾她,丫鬟大夫们也被折磨的够呛,龙卫凤像个纸片一样在榻上睁开眼睛的时候,就见围着自己的一圈人,全都蜡黄着一张脸,满脸的黑眼圈,倒像都病了一回。
再看看阔大的房间内帘幕垂地,光线昏昏暗暗的,又觉得像集体到了阴曹地府。
龙卫凤勉强睁开眼,向门口看了看,看到萧祯逆光正站在门口,徐太医在跟他说着什么,晨光中,他的面容沉稳而冷峻,眉宇间却也有些憔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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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三天,龙卫凤终于渡过了险情,病情平稳起来,虽然还不定时的发发烧,却不再像前几日那样欲、仙、欲、死,除了咳嗽气喘的厉害的时候,也能下床走走。她是尽量的想下床走走,因为这个病折磨的她坐卧不宁,躺在床上胸闷的难受。
这两日她便常出房来走一走,几个嫂嫂都来探视过她,三嫂来已经告诉她,莫独前几日已经离开了龙家食栈,说回去了。
龙卫凤只点点头,心想,这是到了他的时候了,只是发生了这么多事之后,听到他走了,想到大概再也不会复见,心情还是有点儿说不清楚,有些伤感。又有些忧心。便问龙三嫂莫独走时可说了什么。
三嫂说他走时只跟龙老祖母和大嫂谈了一会儿,正巧其他人也都不在跟前,应该也没说什么。
又伸开手掌,递给龙卫凤一枚事物——是一枚十分可爱的玉佩,弯成一个圆形,尾巴上有豁口,通身圆乎乎、胖乎乎的,看那头雕刻的形状,龙卫凤讶异的道:“虫……虫?”活像一条蚕宝宝或者大青虫嘛,玉的颜色又正好是青中带点点微红的。
龙三嫂默然半晌,看了龙卫凤一眼,道:“这不是虫,这是龙。”
……龙?!
三嫂又道:“是他留给你的,说做个纪念。这叫玉龙玦。”
“玉龙玦——”龙卫凤想,哪有送人以玦的,古人云“绝人以玦”送玦乃是决裂的意思——她中文学得好。莫独这真是……
她在痰盂里就又咳出一口带血的浓痰来,漠然无知觉一般用帕子擦擦嘴说:“只送我一个人?那我谢谢他了。”
龙三嫂看她的目光就十分忧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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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家人大概都以为龙卫凤得了女儿痨,因此尽管不便,却每次龙卫凤要求回家住时,都劝她先在行台府养病,毕竟行台府内有好大夫,又跟她说,家里的生意如今也日渐缩小,在收摊中了,一则因为大战在即,逃难的人比较多,街市渐渐冷落,二则,家里也准备着转去中都避难,只等龙卫凤一好,即便成行。
龙卫凤听了也觉得可行,毕竟谁愿意住在这种兵临城下的地方,每晚睡觉都得睁半只眼。
而萧祯自从她渡过险情之后,也没再来过。据丫鬟们说,他近日并不在行台府。当此人人都很忙的时刻,龙卫凤却每日就是坐在廊下,披着毛毯,两眼放空了看天。
养病的日子,真是,跟行尸走肉没什么区别。
又过了三日,龙卫凤病痛又减轻了三分,发热已经是很少的事,只是偶尔咳痰还带脓血,依然胸痛气短,丫鬟每日给她穿衣时,她的小腰不盈一握,胸都瘦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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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的傍晚,龙卫凤又披衣坐在廊下,准备让丫鬟拿来那本再读一读,忽然有丫鬟跑来说,府君的命令,让大家都收拾了东西,今夜即转中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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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打仗了?”龙卫凤心中一颤,厚厚的啪叽一声掉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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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台府内一些要返回中都的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