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青色长袍的男人,突然悠悠叹道,不知道是不是今日见到了那个与自己相似的姑娘,她变得有些多愁善感起来。她已经快不记得十多年前那个被称纨绔的荀二爷了,时间果真是最可怕的东西。
荀二爷沉默看她,目光里有一种沉沉的东西,半晌才道:“您是公主,微臣无权置喙您的行为。只是她好歹是个姑娘家,您别太过分了!”
荀清瞠目,一双好看的眼睛大大的瞪着,完全不相信自己的父亲说了什么——他就这么放任这个女人欺负自己?
“二爷?”香姨娘看他,抖着唇道:“清儿可是您的亲生女儿啊!”
荀二爷道:“我曾说过,让她不要过来打扰她的母亲。那么,她现在是如何在这里的?”
“香姨娘,你该知道,我向来不喜欢不听话的东西!”说着,他抬眼看了长公主一眼,转身便出去了。
长公主轻笑:“真是个无情的男人呐!”
香姨娘染着红色蔻丹的指甲在手心里掐出四个月牙形状来,她只能死死的捏着自己的拳头,才不至于失态。
世人皆说,荀家二爷为了一个姨娘惹怒了长公主,十多年来,长公主因此拒不进荀府,二人夫妻之名名存实亡。而荀二爷屋里,也只有香姨娘一个女人,世人都说她虽说是姨娘,却是正头娘子的做派,在外边,各家夫人私底下如何议论不说,可是明面上对她却是客客气气的。但是,只有香姨娘知道,荀二爷丝毫不喜欢她,十多年来,一次也没进过她的屋,只是他从来不在乎这些事,才会让她扯着“心爱之人”的皮在外边装模作样。可是,这样的事情听多了,就连她自己都有些认为是真的了。但是,事实如何,永远也不会改变。
“香姨娘,本宫没有心思去应付你们母女二人心里的小九九,你的女儿,那就该好好教养,千万别给了本宫让她去京外尼姑庵里做姑子的机会!”长公主向来不是吃亏的性子,荀清不知在她这儿吃了多少苦头,可是就是不长记性,屡教不改。长公主有时候也觉得奇怪,荀二爷那样聪明的男人,怎么会有如此蠢笨的一个女儿。
“妾身,记住了!”香姨娘咬唇道,她修剪得美丽的指甲扣进手心里,却完全感觉不到疼痛,长公主的态度越是漫不经心,她心里就越觉得难受。
“姨娘……”被放开的荀清满脸是泪,扑在香姨娘的怀里,不敢去看长公主。
这是第一次,以往无论她如何,长公主最多是小惩大诫,无非是让她抄抄女戒之类的,而这次她却是直接让人掌嘴,根本就不考虑荀家,这完全是推翻了她以往的认知。
送走香姨娘母女二人,李嬷嬷满脸解气的表情,道:“以往公主您对她们母女就是太过客气了,才会让她们蹬鼻子上脸了!”
长公主微闭着眼,只觉得疲倦,不仅是身体,还有心。
“好歹她们也是荀家的人,本宫也不好打荀家的脸!”
还有每次她看着荀清,就会想起自己那个无缘的孩子,她与荀煜唯一的女儿。若是当时她活下来了,那孩子,也是荀清这个年纪了。一想到这,她对荀清的任性便多了两分纵容,但也仅仅只有两分。
“蟾宫,你让人去查查紫英王府的萧姨娘!本宫要知道,她从小到大的所有事!”
“长公主?”李嬷嬷诧异。
长公主道:“圣夫人,她从来不是个简单的人,她所做的一切,并不会是无的放矢的!”因此,这也让她死寂的心里,升起一种希望,或许,那个孩子……
一个年纪不过二八的妙龄女子立刻俯身道:“奴婢明白!”这位女子,无论是模样,气质,都很平凡,那是完全没入人堆里就让人找不到的那种,只有一双眼,你可以看见里边沉沉如水,带着一种冷凝的从容。
“这世上的事情,很少有这种偶然的!”
……
紫英王府。
自那日老太太生辰过去,其他人待桃花的态度更添了几分热络与客气。而原本只是几面之缘的其他几房的姨娘,似乎都喜欢上了她的院子,时不时就要过来溜达一圈,与她说上几句话。一时间,青橘院倒是多了几分热闹。
初春的天气其实还有几分沁骨的冷,早上太阳将外边水汽蒸发,暖暖的阳光晒在人身上别提有多舒服了。
桃花让丫头把屋里的软榻抬到外边宽阔的院子里,脱了软鞋,自己躺在软榻上,垂下头发,就在院子里洗头。
新鲜采来的花瓣泡在热气氤氲的盆里,喜儿托着她的头,拿着瓢小心的给她浇上水,抹上皂角。
洗完头,用干净的白布帕子包住头发,小心得揉搓着,待头发半干,抹上头油,用细齿的木梳慢慢的梳着。
头油是用的桂花油,只用了一点,并不会觉得腻味,沁鼻的香味萦绕在鼻尖,暖融融的阳光照在身上,桃花歪着头,不知不觉就睡过去了。
珠玉拿了毯子给她盖在身上,几个丫头搬了凳子坐在院子里一角,拿着绣筐做着绣活,小声的说着话。
“这段时间,姨娘胃口见涨,还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