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尸体的头颅,眼前的两具尸体简直已经是面目全非,黑乎乎的面孔上完全看不清五官,两具尸体的头颅下方都是大片血迹。原来两具尸体的头面部都被乱刀砍烂,眼珠都鼓出了眼眶,碎裂的牙齿黏附在下巴上,鼻子也歪在一旁,已经无法分辨面容了。尸体的颈部都被完全割开,露出白森森的气管。尸体头面部和颈部的诸多创口连接在一起形成的偌大的创口敞开着,创口里偶尔可见白色的蛆虫在蠕动。
“腐败程度奇怪是有原因的。”我知道痕检员的意思,他们见过整尸腐败的,却没有见过类似眼前这两具尸体头面部高度腐败,而身体却丝毫没有腐败的。我从勘查箱里拿出了酒精棉球,擦拭了女死者胸口的血迹,露出雪白的皮肤。
“看,其余的组织并没有腐败得很厉害。”我说,“只是头面部高度腐败,头面部的腐败程度和其余位置大相径庭,你说的奇怪就是指这个吧?”
年轻的痕检员点了点头。
我说:“我们可以注意到,头面部的软组织被完全砍开了,大量失血。而尸体所在的位置头部下方都有大量的血泊。浸泡在血泊里、暴露在空气中的皮下组织自然会腐败得比其他部位要快。”
我看身旁的王法医点头赞同了我的意见,拿出了勘查箱里的镊子,捏起创口里的一只白色的蛆,放到一个装了酒精的试管里。不一会儿,蛆就不再挣扎了。我又用镊子取出已死的蛆虫,用比例尺仔细地量了量,说:“夏天蛆虫每天生长0.8毫米,这个季节要慢一些。这个蛆虫只有不到2毫米,用昆虫学计算死亡时间,也应该是3天左右。”
痕检员看到我把一只尸体里的蛆弄来弄去,不禁感到一阵恶心,干呕了一下。
我笑着说:“案件性质可有什么初步判断?”
“整个卧室没有被翻乱,东西摆放都挺有序的,看起来实在不像是盗窃案件。”痕检员平复了一下心情,说,“开始我们看到女死者的睡衣被解开了,怀疑是强奸,但目前看她的睡裤没有被脱下,又不像是强奸。看来仇杀的可能性比较大了。”
“嗯,男死者处于睡眠状态直接被砍击头面部死亡,看血迹都没有一点儿移动的迹象,说明凶手是进卧室后直接下的手,我也觉得像寻仇报复杀人。”王法医说,“这个情况已经反馈给专案组了,侦查员也认为是寻仇的可能性比较大,并且现在张局长已经安排5组侦查员开始外围调查了。我看哪,做生意的,结仇家的可能性还是比较大。”
“是啊。”痕检员看王法医支持了自己的观点,说,“而且死者的头面部、颈部都被砍烂了,不是有深仇大恨,怎么下得去这样的狠手啊。”
“那女死者的睡衣被解开,怎么解释呢?”我问。
“我分析是凶手看见死者漂亮,想猥亵一下吧。”王法医说,“现场没有搏斗痕迹,根据血迹形态分析,女死者应该是被惊醒了,因为她睡在屋内侧,无法夺门逃跑,被砍击头部后倒地的,倒地后就没有再挣扎和翻动。面部的几十条砍创也肯定是现在的原始位置砍击的。”
我蹲在地上,看着喷溅状的血迹以女死者的头部为中心向周围发散,点头认可了王法医的判断。
“所以,凶手并没有想强奸。”王法医接着说,“只是杀人以后猥亵。”
我没说话,盯着电视机下方说:“你们看那是什么?”
大家一起朝电视柜的中间层望去,那里空空如也,除了几根裸露的电线头。
痕检员走到电视柜旁边,小心地拿起电线头,说:“这是被剪断的新鲜痕迹。”
我在电视柜附近看了一圈,说:“他们家没有安装有线电视,如果想看电视,就只有接DVD了,可是这底下的DVD显然是被人剪断了电线拿走了。这是什么情况?”
王法医皱起眉头,说:“是啊。如果是DVD坏了送去修理,也不至于要剪断连接线。这个动作,是什么意思?和犯罪有关吗?”
我摇了摇头,表示也不清楚。大家都在沉默着,突然客厅传来一个兴奋的声音,引得大家都往客厅走去。
客厅里,年轻的痕检员说:“刚才我仔细看了大门内把手,仿佛有一些痕迹,就用试剂显现了一下,发现一枚残缺的血指纹。”
“好事啊!”我高兴地说。看来对凶手离开犯罪现场的出口的准确判断获得了重要的战果。
“看来这个案子有很好的破案条件。”刚才在勘查卧室的痕检员说,“卧室地面,发现多枚血足迹,只要找到犯罪嫌疑人的鞋子,也有比对价值。”
“有指纹就够了。”我说,“关键是看卧室内的血足迹,有几个人的?”
“一个人的,可以断定。”痕检员说,“还有,门把手的这枚血指纹,只有排除的价值,没有认定的价值。它是残缺的。”
胡科长这时从楼上走了下来,说:“二楼一扇窗户上发现一枚灰尘指纹,不知道与本案有无直接因果关系。”
“怎么说?”我问。
“这枚指纹非常新鲜,看上去像是最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