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龙女道:“那师姐就不该再操心她学得如何才是。”
“我可没操心。”
小龙女道:“师姐口中说着没操心,但眼中仍然留意她;不但仍然留意她,心下还颇有不满;不但颇有不满,还要不时‘啧’上一声,吓得她都不敢出招了。”
李莫愁冷笑一声:“掌门师妹的说法,这倒是我的不是了?那你要我怎地?”
自她得知小龙女与李莫愁一同回了这赤霞庄,便晓得二人之间一切都已尘埃落定,可听李莫愁这么刺小龙女,仍是担心她把师叔气得拂袖而去。
孰料小龙女只微微一笑,道:“你别瞧她那边,你瞧着我便是。”说着便把李莫愁那一方木几调了个个,冲着自己这边。
李莫愁嗤笑一声,也跟着转头过去,落笔写字,似是真的没再把洪凌波放在心上。
洪凌波跟着松了口气,没了李莫愁的威压,她心头惧意渐去,招式也渐渐顺手,连小龙女也少出声指点,只是无意间瞟到她二人相视而笑,总觉得有些辣眼睛。
如是一年又一年,洪凌波一年里回家住三四个月,其余时间总在江湖上闯荡,至于做了什么,李莫愁现如今一概不过问。只有小龙女偶尔问一问江湖旧人的近况,听闻绿萼追到嘉兴老家去逼程英成亲、甚至惊动了黄药师时,才稍微露出点笑容,评价到:“公孙绿萼自小颇受压抑,如今压抑她的人都不在了,本心也渐渐暴露。”
李莫愁笑道:“公孙家的人可都邪得很,她爹妈不是什么好人,可见她也不是什么好人。”
小龙女道:“师姐此言差矣。公孙姑娘本心不坏,只不过特别执着罢了。公孙止与裘千尺都是执着之人,只可惜太想着自己,因而入了魔道。公孙姑娘有程英在旁,绝不会坏到哪里去。”
李莫愁嗤笑一声:“是啊,她有程英,我也有师妹,能坏到哪里去?”
她二人现如今在这世外桃源一般的地方隐居,李莫愁兴起了就带她去骑马钓鱼,不过通常在家练武睡觉,闲下来则一人弹琴,一人看书。偶尔去江湖上行走行走,因李莫愁换了个发型,又弃拂尘不用,绝少有人能把她认出来。一回自风陵渡口过黄河时见到一女婴遭人遗弃,李莫愁便捡回来养着,后又觉得她一人寂寞,便收附近同岁的孩子在赤霞庄里陪她一同启蒙识字,庄里凭空多了几丝热闹活泼的气氛。
李莫愁只教识字读书,武功则都是小龙女教的,可惜这些孩童大多数资质平平,古墓派的武功精妙绝伦,非天资聪颖之辈不能学,小龙女只能教些全真派入门的拳掌功夫以强身健体,少有几个能学的,无不调皮捣蛋,横行乡里,附近农人常常来求管家冬梅出手相助。
其中的孩子王自是当年捡来的女婴。因在风陵渡口捡到,李莫愁懒得想名字,小龙女便说就叫风陵。抓了几次后冬梅只得报备李莫愁与小龙女。
小龙女听了则回头问道:“听着像是师姐小时候的模样,四处调皮捣蛋。”
李莫愁哭笑不得,“你从哪听说的?”
小龙女道:“梅婶婶跟我讲的。”
李莫愁横了冬梅一眼,“别人说什么你都信,怎么就不信师姐?”
小龙女正色道:“后来师姐去了古墓,也是差不多的做派,想来梅婶婶说的,多半是可信的。”
李莫愁给她气得亲自出手,把风陵抓回来按在小龙女面前,训斥道:“你这样一个调皮捣蛋的坏坯,若不是找个老实巴交任你折腾的人,就非要来一个比你还古灵精怪的人,处处压你一头,压得你抬不起头才行!”
风陵委委屈屈地说:“我宁愿找个古灵精怪的处处压我一头,好过师父任一个老实巴交的人处处压一头……”
李莫愁气得柳眉倒竖,一巴掌往她屁股上打去,从旁却伸出一只素白的手,在她肘间一拂,轻轻巧巧握住了她的手腕,温声笑道:“她哪有被我处处压一头?不过是师姐真心爱我,所以愿意听我的话罢了。”
李莫愁听罢,脸皮涨得通红,气早就不知哪里去了。风陵听见外间大师姐洪凌波轻声唤她的名字,便悄悄摸了出去。
洪凌波一把抱起她,戳着她的鼻子道:“你真是胆大包天!师父的虎须也敢去捋?她从前杀人不眨眼,你这样的小不点十个也不够她杀。”
风陵当然一百个不信,“那后来呢?”
“后来师叔逼师父发了个誓,叫师父答应不再滥杀无辜。”
她本想再问“师父为什么肯听师叔的话”,转念想起方才小龙女说的一番话,忽然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里间只余李莫愁与小龙女二人,李莫愁顿足道:“干什么在小孩子面前说这些?”
小龙女伸手揽在她腰间,温声道:“说句实话也不肯了么?现下小孩子都走了。”
李莫愁看了她一会儿,忽地笑出声来,捏了捏小龙女的脸,道:“偏是你这种成日板着脸的人,最是溺爱她!”她伸手劈空一掌,门“砰”地一声关上了,门闩一跳,半卡着屋门,李莫愁反手将她抱起,边朝屋里走去边说:“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