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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了一睁眼,就看到面前一张放大了的人脸。脸上一双严肃的眸子,正仔细地盯着我看。
我手臂下意识动作,一巴掌招呼了过去。
那张脸没来得及躲,结结实实被我扇了一下,下一刻,便整张脸都黑了。
我的手掌落下,也反应了过来,傻眼了。
顾玉遥冷冰冰地站直身体,居高临下看着我,“哦,紫蝶姑娘好大的脾气,也不知道我什么地方惹了姑娘的不快,让姑娘赏耳光?”
我战战兢兢地爬起来,低头道:“爷,您,您怎么盯着婢子看呢,婢子以为是、是什么人呢……”
“什么人?”顾玉遥睨了我一眼,“爷我能是什么人?”
我无力地耷拉着头,“婢子知错了。”
顾玉遥扫了我几眼,没再说话,一挥袖子走向了桌旁。他的身上还有残留的酒气,明显昨天喝了不少。
看他这副难讨好的模样,我不由得想起昨天遇见的满身诗意的男子。
原来这世上,还当真有这样的男人。不对,应该说,没想到在易园,也能看到那样的一个人。
我突然也觉得浑身没力气,默默走过去,从竹筒里倒出茶叶,弄好热水准备为他沏茶。顾玉遥目光溜向我,半晌才沉声开口:“昨天怎么半途又逃跑了?”
我垂着眼眸,料到他会问,道:“婢子昨天突然觉得身上不适,没通知爷就回来了,请爷见谅。”
“你是回来睡觉的吧?”他面无表情问我。
我没说话,算是默认。
眼角不经意又扫到他腰上那块玉佩,突然地,就忆起了大夫人的话。我心尖不由一抖,好像我这么久没有把玉佩交给大夫人,她竟也没催。这好像并不符合大夫人的脾气,难道上一次送花灯的事,其实也是她暗中给我的教训?
想到这,我手指微微寒凉。
每日都生活在这样的刀深火海,我感到我的神经都快紧绷到极致了。
此时,我听到门外传来一声娇啼软语,恍若出谷黄莺般动听:“玉哥哥……你在吗?”
我低头看了看手里正磨着的墨,几疑听错了。
直到看到顾玉遥抬起头,哗扔了手中的笔。站起了身,他走向门外。
我不明所以,转身跟出去。
门外站着一个俏生生的少女,看到顾玉遥出来,芙蓉面上荡漾出笑:“玉哥哥,你真的在啊。”
我抖落了一身鸡皮疙瘩,难以置信地看看顾玉遥,
顾玉遥笑的很温柔,倚在门边,看着少女轻声细语:“来了?”
这样的对话让我激灵了一下,我定了定神,看向院中的女子,腰身细挑,一身鹅黄的裙子衬得她愈发玲珑有致。
然后我终于有点反应过来,她是黄、双?大夫人房里,和黄莺并列三丫鬟之一的、少女?
那种感觉我好像被擂了一闷棍一样,瞪着眼看顾玉遥朝她迎上去,黄双笑眯眯说:“玉哥哥让我来,我能不来吗?”
“双儿就是可人儿。”顾玉遥笑了笑,居然还伸手捏了一把她的脸。
我觉得我眼被闪瞎了,愣神的时候,顾玉遥已经转过身,看了我一眼,说道:“去把桌上的纸笔拿到院子里来。”
我一怔,顾玉遥已经又转过身去,和黄双谈笑:“双儿,昨天说好了的,我今天要画你。”
黄双脸颊上飞起两朵红霞,羞羞答答低下了头:“知道了,玉哥哥,你可要把双儿画的好看点。”
“哈哈,双儿本身就是大美人,还怕画的不好吗?”顾玉遥揽着少女的肩,轻轻朝前走去。
现在的顾玉遥和平时简直判若两人,那张脸上的笑似能滴出水来。我呆了片刻,还是进屋去拿笔墨。心中却不断地猜想,大夫人身边的人,几时和顾玉遥打的这样火热了?
我想起昨晚他是喝的醉醺醺的,还有隐约梦呓里那句“霜(双)儿……”,原来是这个,我没来由一阵恶寒,迅速摇了摇头,抱着砚台宣纸离开了屋子。
黄双斜坐在一片草地中,裙角微飘,远看真如一幅画。
顾玉遥在几步远的石桌旁坐着,眉目含笑地望着她。我把东西拿了过去,他不满地道:“怎么磨磨蹭蹭,站过来,给爷研墨。”
这人的表情变化怎么就能这么快……
我略感屈辱地帮他把宣纸铺好,他拿起笔,沾了沾墨迹,开始落笔。
我亲眼见识过顾玉遥的画技,显见他也是多年下过苦功练过的,笔法精湛,笔韵传神,就算不能与天下间一流的画师比较,也绝对屈指可数的优秀。
看他的笔下,一点点地描绘出黄双的眉眼,少女的一点一滴特点都被诠释的美丽无瑕。他看向黄双的目光仔细也深刻,黄双冲他妩媚地眨着眼睛,目光若有若无瞥在我身上,我目不斜视地研着墨,不离画纸砚台的方寸之地。不久,灵动的身影跃然纸上。
顾玉遥搁下笔,黄双迫不及待地凑上来看,发出惊呼:“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