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表面也就软和下来。
出门之前她门里门外张望了几遍,看她这副防贼光顾的模样,我不禁问道:“你没有可以信任的心腹丫头吗?
她站在门口,望我:“这里人,没有一个可信任的。”
我噎住。
她离开半晌,我又把手帕端出来绣。这样的日子也真安逸,闲适到我似乎惫懒了起来。绣着绣着,花样即将成形时,我有点口渴,站起来打算到外面桌上倒茶。
刚到帐子边,敲门声响起。
我的手里动作下意识一顿,敲门声持续了一会儿,有人推门进来。如果把门反锁,嘤嘤已经离开屋子,从里面反锁的门很容易让人生疑。
纱帐外厚内薄,嘤嘤说,是专门为青楼女子设计,里面能看见外面,外面看不见里面情形。方便姑娘们接客时,根据闯进屋的人身份随时作出应变。虽说这种解释很让我无言以对。
我盯着那外面走来的少女,她将一个新茶壶放下,热水灌进去,便又拎着离开了屋子。看似是个换热水的葵花楼丫鬟。
待她离开,重又将门关起。我松了口气,撩开帐子走到了桌前,拎茶壶倒了杯茶,吹了吹热气,缓缓喝下去。
干涩的嗓子被润了润,解了口渴,我便舒服多了。
又喝了一小杯,我转身准备继续绣花。却陡然感到腹中一阵绞痛,我睁大眼,豆大的汗瞬间就掉落。
有那么一刻睁不开眼睛,模糊晕眩,我难以置信地抬起头,只见刚才被关起的门又被推了开来。走掉的那少女,再次回到屋内。
穿一身鹅黄衣裳,少女长的很是俏丽。
我忍痛张口:“黄月,是你……”我没看清是她。有点痛惜的咬牙,刚才隔着纱帐的一望,我竟没看出来是她!
黄月后面走来了黄双,看我一笑:“怎么样,新研制的鸩羽茶,味道还不错吧?”
鸩、羽、茶?!
我抓着桌边,努力撑着不倒下。
黄月背着手,看了屋子一圈,片刻说:“大小姐,和我们去住几天如何?”
她说完就看向了我,眸光波动流丽。
大夫人养的这些女人,个个都不是好相与。
她们的出现,让我知道易园穷途末路,大夫人无路可走,她也不会善罢甘休。
我没有吱声,她们敢明目张胆闯进来,就说明一切都有把握了。嘤嘤,说到底仍是连累她了。
黄月和黄双上来,将没力气的我一推,狠扭我的双手,便用绳套起来。眼睛被送过来的黑布条给遮上,她们拖着我,忽地悬空,好大一会儿,才落地。
像是用轻功夹着我从窗户跃下了。
我汗出如浆,被她们塞进了马车内,颠簸行驶。我痛得只能咬牙挺住,许久,又被她们从车里拽出来,跌跌撞撞好像进了一间什么屋。
眼上的布刚舀下来,就被浇了一桶水,黄双骂我:“叛徒!”
我被骂的好笑,缓缓抬起眼:“用错词了吧?”
黄双怒恨,张手就甩过来一个耳光。我被她扇的喉咙一甜,血腥气上涌,目光冷冷看向她。背后的两只手搓动了一下,可惜效果甚微。她们绑我,用的都是那种很粗的麻绳,且绑的十分紧,我根本挣脱不了。
我往地上啐了一口,看她们道:“引我**,不管怎么样,你们现在已是自身难保,抓我也没用。想舀我给你们当垫背的吗?”
黄双眼里喷火:“你除了这张嘴,真是一无是处!”
我默默看她一眼,没再做声。
黄月饶有兴趣地看着我,半晌才终于说:“骂,怎么不继续骂呢?小姐,我还以为你会继续激怒她,像上次那样,想让我们杀了你。”
我慢悠悠看向她:“有你在,我还怎么故技重施呢?”
黄月果然噗嗤一声笑了,如所料,黄双脸色不大好了。黄月看了看伙伴,对我道:“大小姐,你借故夸我,你这不等于骂黄双是无脑?不能激怒我们,就想离间?”
黄双手指顶在我肚子上,说道:“你腹腔里,是不是疼的千万把刀在搅?难受异常?”
我苦笑,汗珠滚滚而下:“我曾经吞噬过解药,解百毒的。”
黄双的脸上阴沉可怕,“但你总会痛吧,痛的感觉,是真的。”
黄月目光流连在我的脸上,她缓慢地笑了一笑:“很多的煎熬,不在于你中了何毒,而只在痛的过程。”
我咬唇直到脱力,背靠在茅草屋的墙壁之上。
黄月的手突然伸了过来,猝不及防就按在我脸上。她的手异常的寒凉,比冰块有过之无不及,我浑身都激灵灵一颤抖。
她忽然揪住我的脸,轻轻捏了一下。
我心里正涌起
似曾相识的感受,看见黄月绚烂地笑了:“多么出神入化的易容手段,这种根本取不下的人皮面具,堪比神人完美的天才技法。怪不得我们每个人都被你骗了,皇霜小姐,你的脸根本就是以假乱真的杰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