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漫不经心也不准确,但至少是一点都没有入戏,她像是想着什么事情,根本没办法平静下来。
常伟英不想让蒋艳难堪,于是在ng几次之后,私下里说了一下这个问题。
“是不是环境让你不舒服?”常伟英这么说。
说实在的,他也觉得不舒服,疗养院不是什么新建筑,大概又是因为入春,墙壁角落爬着湿漉漉的苔藓,白色的四方形建筑像是巨大的盒子,没什么生气地伫立在林木之中。
不下雨的时候还好,下起雨来以后,简直活脱脱一个密室孤岛,推理剧里分分钟要死一个人的那一种。
他自己要是落单想一下,都浑身起鸡皮疙瘩。
蒋艳点了点头,没说话,算是默认了这件事。
但是说实在的,大约是人让她更不舒服,所以环境的影响没那么大。
疗养院限制病人来剧组,但是陆心柔不是病人,于是她是不是的就出现在蒋艳的视线里,令她瞬间出戏,想到以前的那段日子。
她倒不是忘不了,只是相关者一直出现恶心她,她一时没整理好心情。
这影响和环境影响也差不多,于是她干脆认可了常伟英的说法,诚恳接受了常伟英的建议,然后说:“可能习惯一下就好了,明天我会好起来的。”
常伟英对此表示信任,然后宣布剧组收工,大家好好休息,顺便适应一下这里。
蒋艳的房间在三楼,经纪人的房间在二楼,疗养院没有电梯,她们在拐角分别,蒋艳又上了半层,便看见了陆心柔。
那一瞬间蒋艳的脑海中闪过一个词来,那就是阴魂不散。
这个词简直和白色老旧的墙壁还有阴冷寂静的疗养院氛围,还有陆心柔那张橡胶捏成一般的脸配极了,蒋艳在心里给自己点个赞。
她觉得陆心柔就像鬼一样阴魂不散,嘴上却不能说,反而好声好气说了句:“陆小姐,晚上好。”
她就这样镇定自若地走上去,微笑地与陆心柔擦身而过,然后被一把抓住了手臂。
她想:啊,果然。
陆心柔掐着嗓子用甜的腻人嗓音说:“我很想你啊,艳子。”
她见蒋艳不说话,又说:“那个时候你就这样走了,说实话,我还是很没有面子的。”
——你又不是没报复我。
蒋艳忍住了这句第一时间在心里冒出来的话。
虽然她们两个人都心知肚明陆心柔后来对她采取了打击报复,但是这话偏偏就不能明说。
蒋艳张了张嘴,还是没说出话来。
可见不管多么八面玲珑伶牙俐齿的人,确实都会有气的说不出话来的时候。
于是她还是光顾着听陆心柔说:“你千万不要觉得我把你忘了,虽然小贱人的事让我转移了注意力,但是我很想你——”
她的手顺着手臂滑向蒋艳的肩头:“——看见你以后,就更想了……”
她缓慢地环住蒋艳的肩膀,将头轻轻靠在了她的脖子边上。
蒋艳感受到陆心柔的吐息喷在了她的皮肤上。
她头皮发麻,几欲作呕。
陆心柔放在她那里,就是黑历史,就是不可说,就是年少无知时踩到的一坨狗屎。
但是蒋艳没想到,再一次遇到她,这种恶心感居然能更上一层楼。
怎么说呢……狗屎变成了人屎,还糊脸上了那种感觉吧。
蒋艳自认这些年抗打击能力有所增强,那么只能说明,陆心柔的恶心程度升高的更快。
她发觉自己指尖发颤,已经快要忍不出给陆心柔一个过肩摔的冲动。
她几乎要付诸行动,直到一个熟悉的声音拉回了她的理智。
那声音温和清朗,像是春风拂面。
“艳子,你还不回房间么?”
这世界上叫她艳子的人很多,不过蒋艳敢肯定,这是岳长岚第一次那么叫。
岳长岚从三楼走下几步,一直走到了距离她们三阶楼梯的位置,才浮夸地说了一句:“啊,原来是陆小姐。”
“……”
陆心柔看了看岳长岚又看了看蒋艳,目光有些诡异:“你们住一个房间?”
岳长岚随意道:“因为是临时安排的。”
她走过来,拉着蒋艳的右手把她拉到了自己身后,将蒋艳从陆心柔的魔爪里拉了出来。
不知道为什么,蒋艳觉得被岳长岚抓着的手腕开始发烫,刚才的那一幕变成了慢动作,在她的脑海中不断地重复播放。
她的心脏在剧烈跳动,简直好像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超过了在她面对陆心柔的时候因为恶心而产生的心率过快。
她甚至不知道要怎么呼吸,抬头望去,只看见黑色如瀑般的长发,还有半张苍白的洁净的面孔,在灯光下有一层金黄色的毛边。
那半张面孔稍稍移动,变得更加完整清晰,上翘的嘴巴一张一合,对她说:“……再晚回去洗漱完就太晚了,明天会很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