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光幽幽的说:“她出国之前来我家了,小阳,你见过林大夫哭吗?那是我第一次看见,她在我这哭了整整一宿,看得我都跟着难受,可她却没说过你一句不是。”
我惊讶,光光没有跟我说过这一节,我不知道。
所以光光说:“那时候我忍下把你揪出来的冲动,就是觉得,你如果没想好,那咱就别祸害人姑娘了。”
她没有把林边的地址给我,我那刚刚萌起的去见林边的冲动,也因她的一袭话而瞬间退却掉了。
是,如果我没想好,就不能再去祸害她了。
到了五月份,天气转暖,我重新杀回百货街,白天练摊,晚上去补习班上课,周末陪光光上胎教课,日子虽说忙碌,但心里一点都不充实。
我在百货街等到六月份,也没见李哥李嫂回来,我觉得蹊跷,就跟周围的人打听了下,这才知道李哥在东城校区口租了个小当口,真的开起了饭店,他们两口子年前就扎在那边了,生意好像还不错呢。
我想起了李嫂的话,日子在盼不在混,他们的日子果然盼出来了,以后只会越盼越好。而我呢?我的日子要怎么盼?我这样想着,然后更努力的摆摊,更努力的攒钱。可等到存折里的数字终于攒够目标后,心却是空落落的。
有了点小钱有什么用?我居然有了这样的想法,我一不喝二不赌三不嫖的。有再多的钱,又有什么用?
可我以前怎么会那么在意钱?
因为我那时候特别特别穷,还在透支招行卡,险些沦为卡奴。
可我那时怎么会那么穷?想到这,我就开始皱眉。
晚上从补习班回来,累的嗓子都哑掉了,补习生是花钱来的,所以都不怎么讲纪律,给他们上课很劳心劳力。在家楼下隐隐约约的看见一个身影,微微的眼熟。我推了推眼镜,不确定的走过去,借着月光看,疑惑的叫:“姨”
林妈一直心神不宁的在树下转圈,被我叫了声,反而吓了一跳看我。
我问:“你怎么在这啊?先上楼吧。”
林妈没动,看了我半响,叹气:“你把她找回来吧。”
我当然知道林妈嘴里的她是谁,所以我特别吃惊,她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转变?我不相信,试探的问:“什么?”
林妈说:“你们的事,我还是不同意,但我放手不管了,你把她找回来吧。她还要在国外漂多久?我身子一年不如一年,她真要在外面念书念到我死吗?”
不是成全,是放手不管,但我知道,这已经是老太太最大的让步了,我们让她这么为难,这么难堪,可她最终还是放手不管了,她让我把林边找回来,她想念她的女儿了,这想念大过了一切,以至于战胜了根深蒂固的传统。我震撼的言语不能,立着身子便跪了下去,我说:“姨,让她在国外把书读完吧,这边有事你就找我,我就是你亲闺女,跟以前一样的亲闺女。等她读完书,我就把她接回来,送回你身边,我保证。”
老太太没有扶起我,只是叹了口气,在漆黑的夜色下转身,在我跪送的目光中,无言的走掉了。
人人都在变,连林妈都变了,她们的变化让我越来越惶恐,越来越不相信我当初的决定,那么固执的决定却只困住了自己。我原来以为分手后,林边会慢慢罢手,然后生活步入正轨;林妈更不会让步,她会视我为林边人生中的误点,恨我入骨。而我,将会持续的挣扎在生活的温饱线上,艰难过活。
可现实却演变成,林边根本没同意跟我分手,她还在等我;林妈也不反对了,她放手不管了;而我在这一年多里,生活也没有很糟糕,反而还见了点起色,并且有了点小存款。
那么我当初坚持的一切,到底有没有意义?我当初怎么就会那么固执的放手?半夜里,我站在窗前抽烟,我不停不停的问自己,然后自己跟自己做斗争,那也想不通,怎么就会这么纠结这么乱?
11月份的时候,光光早早的住进了妇婴医院待产,家里给她雇的两个保姆她不喜欢,她喜欢我,天天溜我溜的跟孙子似的。她还美其名曰我这是干妈的奉献。
王夫人要生了,病房里开始出入各色雍容华贵的夫人,并对光光报以最衷心的祝福,有事没事的,光光就招我过去当小打,时间长了不免被人问我是谁。我告诉她们我是唐木阳的时候,五个里总会有那么一两个,露出微微吃惊的样子,说:“是你啊?”
那种悲天悯人的眼神让我很不爽,所以等下次再有人问我是谁的时候,我就指着陈光光说:“我是她远房表姐,我叫陈秃秃!”
光光听了大乐,直到生产前,都叫我秃秃。
11月底,被王陈两家盼了9个多月的孩子终于横空出世,是个女孩,当护士把洗干净的小宝宝抱出来,送到王罩怀里的时候,我们一向八风不动,什么山爱崩不崩爱塌不塌也不变色的王罩君,他居然显出了点手足无措,紧张的抱着孩子柔软的叫她:“懒懒?”
这么没品的名字,自然是光光起的,好在是小名,双方家长念在光光十月怀胎,怀坏了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