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斐不太信,齐折看上去怎么也不像是没事的样子。屡次劝了几回,没什么用,便也耸耸肩,随他去了。
中午的时候院里来人了,先是抹靛蓝的身影,头戴银钗,腰间围了条绣蝴蝶的暗红纱巾,是个还算漂亮的俏妇人。她熟稔地走到院中央,掐尖声儿唤了一声:“折哥,你可在?我来瞧瞧你。”
转眼间又看到了坐在窗边看书的薛斐,便愣在原地不动了。
感受到她的视线,薛斐朝那妇人点头回礼,完毕又低头自顾自地看书去了。
实在是没法子,他见了女子就心慌,这是老毛病了。
齐折听到声响,从前堂走到院前。见了那妇人,是浑身上下都别扭地不行,同她说两句话,恨不得躲到十步之外。薛斐在旁看了,暗自发笑。
齐折道:“红姐,有什么事劳烦你跑这么一趟。”
妇人这才回神,先下意思地否认,娇嗔埋怨道:“无事便不能来了?折哥你这样可就同我生分了,说了多少回了,活生生把我给叫老了。”
随后朝窗边飞快地扫了一眼,不免错愕,又往齐折身边紧贴,低声说:“那、那样的神仙人物,是什么来头?”
薛斐没听到后面那句,只顾着低头掩住笑意,一个叫哥一个唤姐,真有意思。
等他整理表情再抬起头来时,就看见两人以极近的姿势靠在一块儿,那妇人的指尖势作还要往齐折的手臂上攀。
呸,光天化日,不知廉耻。
薛斐神色古怪,微微皱眉。不悦地移开了眼,索性不去看了。
齐折想躲远些,可那妇人抓着他的手不让他移半步,丰腴的身子紧紧贴着他:“我都来这儿了,怎的也不请我进去坐会儿?”
薛斐看得眼睛都直了,这都是什么来头?
齐折依旧往边上躲:“不了,这会儿家里有人呢。”
这正合了那妇人的意:“既有贵客来临,合着该介绍介绍。”
话毕她就后悔了,那只消看一眼便显露出来的气度姿态,哪里会是个普通人。
连忙又说:“不不不,还是算了,”又以一种钦佩的眼神望向齐折,笑说:“折哥真是厉害呢,这样了不起的人都能给请到家中来。”
齐折头疼,往厨房跑去:“水开了,红姐你要是嫌累便坐会儿,我去忙了。”
随后便躲在厨房里紧关着门,不出来了。
那妇人见他跑得这样快,气恼跺脚,哪里会有这样不解风情的人。
她恼极,不过转念一想,倒是这样的性子才靠得住呢,倒也释然了。
想是想通了,可有没有足够的耐心又是一回事。妇人百般无聊地坐了会儿,又拿眼角的余光偷偷去瞄在窗边挺立坐着的薛斐。
薛斐垂下头,恨不得现在就跑开,走到旁人看不见的地方去。可这样下来欲盖弥彰,只得装作没看见,硬着头皮受了。
那俏妇人从院子里摘了一朵开得正好的朱红牡丹花骨朵,插在自己发鬓上。扭着小步子敲厨房的门:“折哥,你园子里的野花开得真好,旁的地方都未曾见过,只有你这里有,是特意种下的?这养花也是分人的,也只有折哥你能种出来。不如改天去我院里也栽个两朵。”
齐折支吾着。
她又说:“等开了,我戴给你看。”
齐折半点儿声响也没有了。
妇人咯咯地笑问:“你可喜欢?”
长久的沉默。
估摸着她也觉得没趣,里屋又有贵客来临,所以也不能多纠缠,摆摆手便走了。
等彻底没声响了,齐折才如释重负地小心走出来。一抬眼,便瞧见薛斐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他。
齐折轻咳一声,逃走了。
这下是彻底没脸见人了。
薛斐站起来追上他,幽怨道:“她偷看我。”
“你情妇她偷看我。”
齐折皱眉道:“怎么能这么说,她、她——”
薛斐好整以暇,淡淡睨了一眼:“别和我说你们之间没关系。”
齐折郑重说:“自是如此,我与红姐只是普通友邻。切莫多想。”
薛斐冷哼一声:“那人我瞧着是容貌姣好,姿态丰腴,你倒坐稳了柳下惠之名,果真不动心?”
齐折语塞,只回避道:“你不懂这些。”
薛斐简直要嗤笑出声,他伸手掐了一把齐折的臀尖:“我不懂什么?”
齐折惊:“光天化日——”
薛斐是更酸了:“我不过是碰你一下,你便有这么大的反应,方才那女子可是整个人与你贴齐了。”
齐折无地自容:“快别说了,我与她真是毫无干系。而且你要是??????起码要等夜黑??????”
于是乖乖地放下作恶的手,慢条斯理道:“那女子瞧着是别有风味,齐大哥这处我原以为是荒僻寂静,住这儿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哪曾想这还是个宝地呢,如花的俏女子跑这来儿来行苟且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