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眨眼睛,一翻身,趴在冠卿胸前,觉得他全身暖呼呼的,可比硬板床舒服多了。
冠卿摒住呼吸,只觉得自己的心像是在打鼓一样,跳得厉害。
噗哧一声,乔羽笑了出来,“冠卿,你的心跳得好厉害。”她拉平了冠卿的左臂,从冠卿身上翻了下来,枕在他的手臂上,像只小猫一样,望他怀里钻了钻,“睡吧,明天继续打扫我们的家。”
冠卿只觉得有种滚烫的东西在自己的胸口涌动,不能自已,望着贴在袭击胸口的人,将僵直的右臂轻轻楼上乔羽的腰,低声地说了一句,“好。”这才嗅着她的发香沉沉睡去。
×××
“系门前柳影兰舟,烟满吟蓑,风漾闲钩。石上云生,山间树老,桥外霞收。玩青史低头袖手,问红尘缄口回头。醉月悠悠,漱石休休,水可陶情,花可融愁。”
乔羽腕劲一收,狼毫离纸,去一边洗手了。
冠卿仔细地提起残涛帖,吹干了墨迹,口中轻声念着。
“如何?”乔羽兴冲冲地跑来。
“嗯。”冠卿眸中带着笑意,故作沉思,“诗意尚可,有些字可写得有些古怪。”
乔羽看看冠卿指出的那个醉字,婉尔,毕竟用简体字惯了,乍写古体,多少有些潦草的地方,“你当我自成一体好了,嗯,便叫乔体吧。过个百八十年的,便是乔大家的真迹了。”
冠卿笑了起来,小心地卷好,交代如袖,“一会儿去孝兹,莫忘了叫书画匠裱好。”
“嗯。”如袖接过收好。
冠卿接着交代淡墨,“我们去孝兹要有几日才能回来,你看好院子,自己一人多加小心,除非是如袖先我们回来,否则切切不可轻易放下吊桥。”
淡墨点头,温言道,“公子放心,淡墨省得。”
乔羽欢呼一声,跑到院子里。
经过四人半个月的努力,玲珑精舍已恢复了往日七八成的风采,日间泉青影绿,夜里明月凉风,实在是个雅致得不能在雅致的地方。
前庭中的石槽,被乔羽奋力刷了一遍,竟像揭了层皮,现出本尊,上刻古篆,大韶二字,其中,山泉凉冽,清可见底,次日早晨,乔羽见有飘落的花瓣浮在水面上,便拿竹篮兜起,谁知居然兜上来十数条通体透明的淡粉红色的小鱼,冠卿闻声而来,啧啧称奇。
此鱼名曰桃花,长不过指,最爱在落花下嬉戏,由于通体透明,所以人即便是趴在水面上,也难看出它的踪迹。只生在冷冽的山泉中,桃花开而出,桃花谢而没,一年之中,也只有这十几天能偶尔捕到。
乔羽又拿篮子兜了几遭,竟没有一篮落空。好在她只是一时兴起,捞起之后,又放回了石槽中。
冠卿当晚捞了十几条桃花鱼清蒸,大家只觉得肉质细腻,入口即化,鲜美无比,尤其是鱼鳞,越嚼越香,回味无穷。
馋得乔羽像被猫附身,一有空就蹲在石槽边,琢磨着桃花鱼的吃法。
冠卿早就想下山到孝兹再采购些物品,那老妇的确帮他们买了些,但一来物品粗糙了些,二来笔墨纸砚这些精致的物品,那老妇并不精通。冠卿心中早盘算好了,将那帝京有名的商家列了个单子,凡是想得到的精致物品都罗列其中,一应俱全。
可乔羽听说那桃花鱼只有这十几日才有,桃花一谢,只有等到明年才能吃到了,所以无论如何也不肯离开玲珑精舍半步,将那桃花鱼照着一日三餐吃。
说来也怪,那石槽不过一丈见方,乔羽天天这般狠命的吃法,那桃花鱼的数量也未见减少。倒是数日后,桃花开始败落,一夕之间,桃花鱼全没了踪影,连片鱼鳞都捞不着。
乔羽这才静极思动,答应冠卿一起去孝兹。
冠卿见乔羽还依依不舍蹲在石槽边张望,暗笑不止。
帝京风雨多秋意[1]
为了避免麻烦,在距孝兹数里的地方,乔羽便让幼幼离去。这些日子,乔羽让冠卿给她做了只小竹哨,只是几日,幼幼便能分辨哨音的意思了。
平日乔羽不太管它,幼幼就满山撒野,但只要乔羽哨音一响,不一会儿,幼幼便不知会在哪个角落里冲出来了。
乔羽换乘了马车,跟着冠卿进了孝兹。
孝兹是帝京,繁华比东阳更胜一筹,想必冠卿也是名冠孝兹的人,在入城门时,守卫的健壮女子只是低笑两声,未加盘查,便让她们进去了。
乔羽还是头一次来,冠卿便扶着她下马,与她并行在街道上。
街上的人群熙熙攘攘,服饰精致华丽,男女皆有着裙着衫者,男子多娇媚,走起路来若杨柳迎风,且身形瘦弱,越是衣着华丽的,越是脂粉气重。象冠卿这般高大爽朗的很少见。
乔羽低声问道,“是不是这里的女人都偏爱这些瘦弱的男子?”
冠卿眼神一暗,“是。”京中女子虽贪图他的美色,但对他毫无男子风情也多有鄙薄。
乔羽笑,“还是你好,若是我身边有两个这样的人,怕早就不是他死,便是我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