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候眼皮碰着眼睑,火烧火燎的烫。还好明天就是最后一天,基本上项目都谈妥了,剩余的应酬交给手下那些人就行,江枫悦闭着眼想。
她全身发冷,盖着被子捂出一身的汗,床单都湿透了,骨子里还是浸着寒意,总之就是浑身难受睡不着觉了,干脆也懒得睡了,把手机拿过来打发时间。
江枫悦打开微信,工作群里的聊天记录刷了好几千条,这些人闲着没事什么都聊,江枫悦对这个群设置了屏蔽,只有发重要通知的时候会打开,这时候夜深人静寂寞无聊了,微信上也没别的可看的,江枫悦迟疑了一下,点开了这个好几天条未读消息的工作群。
聊天记录其实也没太多的看头,里头充斥着各种明里暗里的冷嘲热讽,江枫悦好奇他们在说哪个倒霉蛋,接着往前刷,终于刷到了点有用信息。
那是一张word文档的截图,图片缩在狭小的对话框里看不清上面的内容,江枫悦点开放大仔细看了几眼才觉得自己曾经在哪里读到过这些文字。
江枫悦平常有个过目不忘的本事,这会儿头晕脑胀不大清醒,回忆了半天才想起来了,这不就是自己关注的那个小主播写的么?江枫悦记得这是小主播最新连载的,当时看就已经写了十几万字了,收藏数是五还是六来着?那么冷的东西这些人怎么突然聊得这么起劲了?
江枫悦带着怀疑继续往前刷,突然从一堆聊天框里敏锐地捕捉到了两个小字,她的头炸了一下,手指保持着滑动屏幕的姿势僵硬住,人也瞬间清醒了。
秦云。
江枫悦心情复杂地看着这个名字,哭笑不得。她怎么和这个人这么有缘呢。
江枫悦在网上的爱好不多,一是写点,二是听个直播,主播的id叫“云那个云”,声音很好听,温和柔软,听着让人安心,虽然她写的东西实在不怎么样。
可是……江枫悦真的从来没想过那个主播竟然是秦云。
难怪之前自己问秦云是不是写她哆嗦了一下,难怪秦云每天晚上一到七点就躲进房间里,那么多蛛丝马迹,江枫悦早该想到的,小主播就是秦云,秦云就是小主播。
原来陪伴了自己那么多个无聊夜晚的人就是秦云啊,江枫悦这样想着,刺进骨头缝里的寒冷瞬间退下去不少,从心脏里涌出一股暖流来,顺着血管流遍全身,头也不那么疼了。
是了,除了秦云谁还会有那样的耐心呢,一件事一丝不苟坚持了五六年,不,只是被江枫悦发现了五六年,她坚持的时间可能更久。除了秦云,恐怕再找不出一个有这样的耐心的,江枫悦回味着自己之前囫囵吞枣地读过的小主播的作品,觉得她写的故事也并不是那么一文不值。
那些幼稚又拗口的句子,知道了作者之后再去品味,江枫悦竟然嚼出了一点甘甜的滋味。
人是群居动物,每个人都有向外界表达倾诉的渴望,有些人天生外向,他们肆无忌惮地对周围表达,有些人内向一些,选择了更委婉细腻的方式。
内向的人中还有另一种人,他们对文字的使用都不怎么擅长,写出来的文章乏善可陈没人愿意买账,例如秦云。
江枫悦隐隐地为秦云心疼起来,她的脑子里全是秦云腼腆和气的笑,这个人连谎都不会撒,遇到陌生人说话都会结巴,到底是怎么平安无事地活到这么大的?
江枫悦幼年经历了这个社会最黑暗的那一面,对人性总怀着最大的恶意,她忽然怕了,怕秦云将来会遇到一个比自己更巧舌如簧的骗子,骗走她一生的幸福,就像江枫悦的母亲。
江枫悦手指继续把聊天记录往上滑,当知道了整件事的受害者之后,再去看这些嘲讽就有意思得多了。
这个群是公共群,整个市场部的员工都在里头,刚开始只有几个人在不提名字地暗讽,直到那张文档截图传出来之后,半个市场部的人都被炸出来了,各式各样的隐晦嘲讽爆炸似的一股脑全抖落出来,掺杂着大量的表情包,江枫悦看看群成员,分明秦云也在里头。
这是诚心想把秦云挤兑走。江枫悦在社会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共过事的人只多不少,这样的小把戏怎么会看不出来,只是她想不通,秦云就一个默默无闻的小员工,她是得罪谁了,被这么玩命地挤兑诋毁,看那架势恨不得秦云第二天就辞职了才好。
江枫悦没有翻完聊天记录,她只翻了一半就已经气得牙痒痒,恨不得能直接伸手把参与其中的人全从屏幕里头揪出来痛打一顿,可她做不到,只好把手机重重地摔进被子里,眼不见为净。
秦云的微信头像静静躺在微信群的某个角落里,群里几千条消息她一条都没回,可江枫悦不信她没有看见。
秦云心思向来细腻敏感,面对这么多牙尖嘴利的“同事”,江枫悦不用问就已经能脑补出自己不在的时候她受了多大的委屈,而且连一个能帮她说话的人都没有,她甚至能想象秦云被欺负得当场哭出来,引得那些人尖酸刻薄的哄堂大笑。
江枫悦光是这么想着就已经火冒三丈,她已经等不及天亮,立马起床穿好衣服拿了钱包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