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地阔,是最适合我的地方不过了。”
时白露被时白兮抱着,环上她的腰际,触到的都是一片嶙峋瘦骨,耳边时白兮带着苦涩味道的话语充盈在她脑际,两两交织,令得她的眼泪如开闸泄洪般流泻着,濡湿了时白兮的衣衫。
在屋内候着的内侍们也不由抬起衣袖,抹掉了眼角的眼泪。
“我只最后央你答应我一件事。”时白露的脑袋抵在她肩膀上,闻言不住点头,下颚磕得时白兮生疼。她不由笑道:“你别急着答应。我是想你……日后莫要对哥哥心怀怨恨,若哪日气消了,将哥哥接回来住可好?我这走了,可不知道还想不想回来呢,到时候轮到每年守岁,就你和母亲两个人干瞪着眼互相看着,可不是无趣得很吗。”
“我答应,我都答应,我会把哥哥接回来的,一定会的,你也不准不回来探望,知道了吗?”
如闹剧般,这场和亲就以这样的结局落下帷幕。舒瑜的罪责也在时白兮的求情下被赦免了,和时白露一道失魂落魄般行到勤政殿,才踏进门槛,时白露却忽然调转回头,呼喝道:“备马!”
舒瑜问她何事,为何突然寻人备马,她俱都抿唇不语,舒瑜见她神色有异,摸她的手也是凉的厉害,生怕会出什么事,也忙叫人备了一匹马。
哪知时白露骑上青海骢就狠狠挥了马鞭扬长而去,待太监给舒瑜牵来马匹的时候,四目所及已经寻不得她的身影,只得一路边走边问。
地处楚京郊外的王陵。
即便已经深夜,月色高悬之下守卫陵墓的军队也丝毫不敢怠慢,手握□□身披盔甲,立得端正,只是偶尔会有人耐不住打了呵欠。
忽而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踏来,兵士们俱都将□□握紧,看向远方管道上渐渐清晰明了的身影,原来是一匹青海骢,那青海骢上坐着一个面白如纸的白衣女子,拉紧缰绳喝了一声,跳下马来的脚步虚扶得很,观她衣容也是沾了不少泥土污渍,像是长途跋涉了许久。
“站住!何人。”才刚刚升任队长的一个粗眉小伙自然不敢轻易放人进去,抬手拦住了白衣女子,只见那女子双唇翕动,微喘着气说道:“时白露。”
那队长这才瞧见她眼底的那颗黑痣,当下战战兢兢地给她让了道,却心里纳闷着,今日又不是什么紧要日子,何以她会突然来王陵,不是在代理监国,忙得很吗。
青石阶梯上,她颀长的身姿被月光投下一道长长的阴影,看着孤寥清冷得很。她行到一处墓碑前,骤然跪下声音哽咽着:“爹爹……对不起……”
“吁——!”又是一阵马儿嘶鸣的声音,队长看向来人,不禁头大,今儿这是怎么了?大半夜的,连打个盹儿都那么多人来瞧,忙上前行礼:“卑职见过舒大人。”
舒瑜形状比方才他所见到的时白露还差上不少,走起路来两腿还是打着颤的,也不由得扶上了队长的胳膊一步一挪地走着。王陵距离楚王宫说不远也不远,可也近不到哪里去,她担心时白露出事,得知她往王陵去了以后,便不再耽误,夹紧了马肚子就一路疾驰,因着她深思紧张,又不经常骑马,肌肉绷得紧了,方才下马时候就察觉到两股间的皮肉大抵是被磨破了皮。
“可是见到了二公主?”
队长点点头,扶着她走到王陵入口,胡乱擦了擦台阶,有些尴尬道:“王陵平日里除了王室之人,其余人等不得随意进出。大人若有事找公主殿下,不妨先在这儿坐下,卑职这就去找人给您搬张椅子来。”
才抬腿要走,却被舒瑜拉住了,她摇摇头说道:“无碍,这是王陵,怎么可以在此处落座,我站着等她便好。该到换班轮值的时辰了吧,你去忙自己的,不用管我。”
队长只好挠着脑袋,点点头走了。
夏日的夜风其实不甚凉,只是舒瑜身上浸着汗,被风一吹,就带来了几分冷意,她站在王陵的入口处,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地死死盯着青石阶梯的远处。不多时,忽然噼里啪啦的下起瓢泼大雨,她竟也似感觉不到一般,只是觉得比起方才又冷了不少,往手里呵了几口热气,直等到手里掬出一捧清泉之后才恍然大悟。
才弄完换班轮值的队长忙赶来给舒瑜打了油纸伞,憨厚笑道:“此处的天气就是有些怪异,说下雨就下雨了,一点儿预兆都没有,怪我没想到这点,大人可千万不要被雨淋得着凉了。”
“下雨了……你给她送伞了吗?”舒瑜接过他递来的油纸伞,问完之后见他愣怔了一会儿才拍拍脑袋:“瞧我这粗人!我这就去,这就去。”
哪知他一回头,却见时白露如木偶人一般呆怔地自青石阶梯上下来,墨发皆被雨水打湿,湿透了的白衣熨帖在身上,衬得她身姿体形越发有致剔透,白靴丝毫不避讳的踩着一路上的细小水凼,泥水将靴子和衣摆都溅得一片污渍。
队长不敢轻易亵渎于她,只得抬手遮了眉目几大步踏到她身侧,用宽大的披风为她暂时遮蔽了一路风雨,念叨着:“殿下,怨小的笨拙,忘了给您准备周全。舒大人可等了你好一会儿,不知是不是有何要事,我瞧她面色差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