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野长秋把你惯废了,只不过你不敢承认。
直到后来奥菲莉亚自雅克边境勇夺格林法师遗躯,长刀一斩十三人,与青歌并马归来的时候,再到在那场掀开了乱世长卷的战争中,奥菲莉亚拔出胜利的长剑的时候,或者再说明白点,塔斯克亲口承认他喜欢青歌的时候——
你当时就想,奥菲莉亚·斯佩德,青歌,你们怎么没死成。
你喜欢塔斯克·马尔斯,你讨厌奥菲莉亚,你爱戴依赖着绿野长秋,你和你崇拜过的青歌少君侯愈行愈远,还抢了一直倾慕青歌的塔斯克的夫人的位置。仁至义尽,就是说你。
——但是这一切,都是建立在奥斯曼帝国未亡的基础上的!家国危难,顷刻生死,谁还有那功夫管什么龌蹉龃龉、儿女情长!
你星夜疾驰夜入宫闱,一路痛哭失声泪落如雨,在见到庭院里的雅克共和国大将军绿野鸿影时,眼泪更是止不住,沾湿了怀里的利刃,也沾湿了那些年少轻狂的荏苒旧梦。他亲吻着那束被奥菲莉亚剑锋斩断的长发,眼睛里有那么多、那么多的爱与悲伤。
——绿野长秋,拔剑!拔剑!看在同为血脉亲人的份上,我予你死于斯佩德剑下的荣耀!
——天下有道,以道修身,天下无道,以身殉道!国危矣,国危矣!
后人在修建英雄碑时,曾经激烈争论过要不要按照青歌法神的遗言将你的名字也镌刻上去。你庸碌半生,心胸狭隘,身无长处,头脑简单。可是你这一生做对过这一件事就够了,就足以惊天动地了。
家国有难,祸起萧墙,血流漂橹,伏尸千里,紧要关头,连你这样的人都挺直了脊梁哪。只是你在将长剑刺入自己胸口的时候,到底想了什么呢?
啊啊,无非就是……年少轻狂,犹记惊鸿,初会便已许平生。
【苏珊番外·完】
你喜欢青歌,而且喜欢了很久很久了。
绿野鸿影也在私底下恨铁不成钢地问过你不知多少遍,道是青歌少君侯除了那张脸能看看之外有什么好,就值得你一厢情愿地惦记这么多年?
你沉默了好久好久,才叹了口气说,我喜欢她,哪要什么理由呢。
你第一次见到青歌的时候,她还是个只有七岁的小姑娘,扎着双丫髻,穿一身粉粉嫩嫩的小褂儿,面无表情地把刚刚抵达青族大宅还在双眼含泪的你踹了个趔趄。
你以后可是要陪我玩儿的人,哭哭啼啼像什么话,起来,去给我拿冰镇的橘子汁。
年幼的青歌还是个粉雕玉琢的小团团,就连颐气指使都那么自然那么可爱。那是锦衣玉食、深闺娇养出来的奢华气度,就算还是个连法杖都拿不动的的小孩子都带着来自青之一族的赫赫威势。
其实青歌对你也是真的不错,是那种几乎要把心肠掏出来给你的那种好,却又不让你知道。你是马尔斯送来的质子,本来只需要随侍青族少君侯身侧就好,可是看着你满含渴求的炙热眼神,她向教师们苦苦求情,从此她所有的老师门下都多了你这个挂名弟子。
你刚一脚迈入法师的大门,正是贪多嚼不烂,不晓得天有多高地有多厚的年少轻狂的年纪,在你暗搓搓就想要那龙骨长杖却被灼伤昏迷的时候,是谁救了你?
青歌生平第一次哭,可就是给了你啊,塔斯克。她那些年里还没有受金气侵袭,尚留有一头火红色长发,那些鲜艳的发丝就这样被眼泪打得湿漉漉贴在你的脸上,那个年少懵懂时就已经尊贵无匹的少君侯哽咽着说,你不要死,你不要死啊塔斯克。
连你都走了,谁来陪我?
你昏迷三天三夜醒来的时候,知不知道是谁在你睁开眼睛之前一直陪在你床边,紧紧握住你的手?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受了龙骨法杖的冲击你还能安然活下来,到底是谁引走了那些几乎能将人灼烤至死的金气?
你自然不知道啊。你只知道什么?
父亲和长老的叮嘱,每月隐秘的飞鸽传书。青族权势如日中天,这是不给我们活路啊孩子,你堂堂一个七尺男儿,就甘心这样在青族掌权之下苟且偷生?你心里想着不行我不能背叛青歌,可是画面转眼一转就成了青歌微微吊起眼角看你的脸,豆蔻年华的少女袭承了来自绿野一族的容貌,就这样略略带着嫌弃看向你说,你不够强,做不了我的丈夫。
什么叫鬼迷心窍?这就叫鬼迷心窍。
你攀折了一枝初春粉桃揉碎在掌心,想。
——是你逼我的。少君侯,我都这么喜欢你了……是你逼我的。
所以无怪后来青歌几乎是肝胆俱裂地控诉你道,塔斯克,你这条养不熟的白眼狼!
你们本来可以在一起的,本来可以相互扶持着走完这一生的。只要你耐得住挑拨,只要青歌没有那么骄矜自我,只要你们在当时再多信任一点对方,纵使没有爱情,你们也能相敬如宾。多少贵族夫妇不也这么扶持着过来的么?
可是晚了啊,一切都晚了。从你在入学的时候当众甩了青歌面子,就等于宣告了马尔斯和青族的彻底决裂,你们隔着拥挤的人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