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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空之下,欧维里坐在一只矮人族制造的机械坐骑上,在天族的领地里急速飞驰着,银白流光的长发随风飘动,他俊丽的面容上没有任何表情。
他一手攥着坐骑上的把手,另一手抚摸上已经光洁如初的脖颈,刚才被艾路莫利所伤的血痕已然消失,甚至连流下的血液也都被清理。
他银色瞳眸中冷芒一闪,淡色的唇微微抿起,眉目间的神情亦是愈发冰冷。
其实当初他就不应该把安魂药剂赠给艾路莫利,早就该让他疯了好,不然也不会死了那么多的族人,更不会造成现下的这般诸多事端。
或许……
他收紧双手,目光骤然深沉下去。
或许他是可以停止提供安魂药剂的,这样就算他会被艾路莫利杀死,也总好过这样看着自己的族人一个个被虐杀致死。
但是他却没有这么做。
为了一个他难以诉诸于口的理由。
他的神思一恍,眼前浮现出了一双翡翠绿的眼睛。
那双眼平日中就像是深湖一样,是一抹带有暗影的浓厚的绿,但在阳光之下又会变得浅淡而透明,如果在微笑的时候,就会流露出些许温和的色彩,使得那双眼更加明亮绚丽。
几年之前,当他得到了进入圣女神魔法学院的资格,兴奋地在开学很久之前便离开精灵族领地,进入人族的光明圣殿参观之际,在看到那个人的眼睛时,他瞬间就被迷惑了心神。
明明就该是冰冰凉凉的颜色,却不可思议地透显出了日光的温度。
在空旷的圣殿中,那个人一身雪白的衣袍,闭上双眼跪伏于女神神像前做着祈祷,一边有只黑白绒毛的小动物,蜷缩在他身边安静地打盹。
而当时有些无聊的自己则站在玻璃彩窗外,环抱着双臂不无恶意地看着他,想要知道这个看上去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少年究竟能跪多长时间。
然后看着看着他就看愣了。
尤其是当对方睁开双眼,对着那只小动物露出一丝浅淡的微笑时,他早就把刚才数过的时间全都忘在脑后,只会傻呆呆地看着对方,竟不知不觉地就站到了天黑。
而在这之后,他也不再去其他的地方兜转,每天都在固定的时间里来到那扇玻璃彩窗下,悄悄地将彩窗推开一道狭窄的缝隙,趴在窗沿上注视着那人做祈祷。
他没有让光明圣殿的人把自己介绍给那个人,很奇异的感觉,他居然会有些畏惧于让对方认识自己。
毕竟谁不知道,精灵族的王子喜好玩耍游乐,对于美丽也有着非同一般的追求,说穿了就是喜欢和美丽的姑娘调笑,他不愿意让对方认识这样的自己。
后来又不知道是听哪个混蛋说的,人族的男性都喜欢娇俏柔弱的少女,他也是昏了头,竟然想到了扮成娇柔少女的主意,在开学的第一天时就急不可耐地往对方怀里扑,希望对方能早些认识自己。
只不过也不知自己哪里出了差错,那个人竟然认出了自己,而当时他已万分紧张,却发现对方并没有厌恶自己的意思,反而仍像平常冷冷淡淡的,他在庆幸之余,忽然又生出了一种很不甘心的情绪。
他不甘心于那个人只用这样的表情面对他,他希望那个人,也能温柔地看着自己,就像看着那只让自己讨厌的小动物,还有艾路莫利——纵然那个人在圣殿做祈祷时只能独自一人在场,没有带着艾路莫利,但也不能妨碍到他认识到那个人对艾路莫利有多好。
嫉妒。过度的奢望让他在嫉妒。
他一直在奢求那份奇异的、冰冷又温暖的目光。
但是有些人能够轻易地得到他奢望的东西。所以他嫉妒。
于是他恢复自己原来的那种样子,甚至还变本加厉,使出各种手段来引诱对方。而他这么做,无非就是在想,就算是愤怒也算不错了,总比纯粹的冷淡要好很多。
嫉妒。嫉妒。
自卑的嫉妒。放纵的嫉妒。
无法逃离。
“呼——”
一阵疾风使得银色的发丝滑过眼前,欧维里倏尔回过神来。他的唇边不由露出一丝嘲讽般的冷冽笑容。
——不过。这一切大概都要结束了。
那个人已经死去,艾路莫利也成为了亡灵法师,甚至只能用安魂药剂维持着自己的理智。或者说,如果不是当年光明圣殿派人来向精灵族求取安魂药剂,给精神崩溃的艾路莫利进行治疗,这些事情肯定早就结束了。
他一直都知道,复活亡灵真是件极度可笑的事情。自大陆上现今种族彻底形成的几万年以来,亡灵法师的数量也不过就是寥寥二三十人,所被复活的亡灵更是只有一个。
更何况现在就连那个人的亡灵也召唤不来,又何谈复活的事情。
可即便如此,他仍旧三番两次地听信了艾路莫利的鬼话,在最开始时甚至替他送去精灵族的罪人,供他驱动亡灵魔法。
直到现在,他成了艾路莫利的帮凶,就连自己也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