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砸了一点磷火。
磷火的幽蓝光中,乌行云汗潸冉冉,点点星蓝荧光烁烁在眸底,撩得她凤眼眉长。散了冠髻,女儿家的柔弱全显了出来,端地让人心生怜意。
越栖月的背影轮廓反衬了蓝光,愈发薄削,像是那一句不在了之后,所有的精神气都没了。
她小心翼翼地接近,仔细地看过左右上下,而后束紧了长发,慢慢脱下了那一件外袍,只穿了收身的紧衣,站定在了木板边缘。
“莫怕。”
越栖月说完这一句后,将发梢咬在了嘴里,开始试探性地用手掌压上木柱,慢慢地往乌行云处挪。
道姑娘看得心惊胆战,越栖月的眼睛确实有些不同,她竟能准确地平衡木柱之间的牵引变辄,手脚并用的像是蜘蛛,若非亲眼见到,她不会相信人的身体会柔软至此。
子折夏好笑地瞥过道姑娘的反应,牵过道姑娘的手,指尖在她手心里写着字。
“放心,乌行云那个鬼丫头才不会轻易的害死自己。”
道姑娘讶然,眉心蹙紧。
子折夏笑得更甚,伸手捏了捏道姑娘的脸,指尖落回,继续写道,“这丫头刚才在上面就说了要试探试探越栖月,若是还有那么一点儿善心,就不打算折腾她,若是有变,就想办法除了她。”
道姑娘心惊,一路所见妖精的狠辣手段,她终于有点儿抵触起来,捉紧妖精的手心,写道,“折夏,为何总要下了杀手?”
子折夏一怔,直视了道姑娘,好半会儿才道,“阿姊是在怪折夏么?”
道姑娘望着面具下妖精那双淡敛的眼,心底揪然一疼,急急在她手心里写道,“我不是怪你,只是万物皆命,伤一命,总要还一命,我想与你走很久很久,不想你累积这些因果,承受过多的负累。”
妖精撩了眼,望着道姑娘的眼,盈盈惑惑地闪了蓝光,那些不知名的意味一会儿深一会儿浅的,让道姑娘心底深浅难安。
子折夏心底轻叹,微微凑近了距离,纸壳的磨砂贴进了道姑娘的耳际,轻轻应了。
“好,折夏应你。”
“咔擦!”
两人心有通明,万分柔软,那边却传来了清脆的折断声,两人齐齐望去过,赫然惊了心。
原是越栖月折断了自己的左腕卡在了两节木柱之间,皮肉分离中,她脸上依旧冷冷淡淡,当真没有什么痛觉一般,径直倒翻过身体,脚尖落在了乌行云踩着的木柱旁,就那样单手倒撑,脊背抵着一方木柱自下往上地望着乌行云。
乌行云脸皮早已绷紧,紧抿的唇硬生生压抑着什么,眸底乌黑乌黑地缠着幽蓝的光,像是一颗滚墨的蓝珠子,死死地盯着越栖月。
“子折夏,接下来我会折断右脚卡住瞬间,你带乌行云直接过去,我知道你的轻身功夫可以!”
“不用!”
乌行云冷叱一声,“祖师爷,左三蹦七,落中四走右九,走!”
道姑娘一听,立时明白,步法展开,七步纵走,落定木柱左三,一点踏七,捞过乌行云的腰间径直踩四临九,稳稳地落在了对面。
“右五六,中二七,左八!”
乌行云急快地吐着变化的步踏之数,子折夏已经踩着乌行云的步数揽着越栖月闪了过来。
堪堪落定,子折夏将手中的断臂丢给越栖月,随手勾起的麻衣也丢过去,罩住她鲜血琳琳的一身,薄俏道,“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接下来,丫头,你自个儿受着吧。”
说完,牵起道姑娘的手,径直往前探。
乌行云小觑了眼,望着越栖月面无表情地掀开麻衣,把断手往左手处接,忍不住道,“你知道我是故意,为何还要来?”
“这下面不知道有什么,若我们几个心怀各异,未必闯得过去,对谁都不好。纵使我不死,我也…不想她死……”断手接好,血迹潸然,似乎一时还不能动,越栖月不太方便地穿着麻衣。
乌行云咬了咬唇,走过去想要帮她穿,岂料越栖月伸手一挡,似笑非笑地望着她。乌行云面上一红,喏喏道,“既然要同心协力,就不要介意这些了。”
越栖月手一松,由着乌行云去了。
穿过沾血的左手时,乌行云心底恻然一紧,咬出了三个字。
“对不起。”
☆、鸯鸟
墓道里潮潮的,子折夏举着手里的夜明珠走在前面,脚下坑坑洼洼,全是些藤蔓的根茎,她心底总有不安,尤其脚下都是梓树的根茎。
根茎缠绕,沿着甬道两璧而上,繁盛的枝叶从中,攀附着许多的禽鸟,而那禽鸟,正是镇棺之上被撕碎的鸟。
“这不是被那饿鬼撕食的鸟?”道姑娘仔细地看了几眼,回头问了妖精。
子折夏闷了声,“是鸯鸟。”
“传闻里韩凭妻化的鸯鸟?”道姑娘察觉了妖精的异样,走过去握住了她的手。
“是。”妖精回首,安抚地看了一眼道姑娘,举着手里的夜明珠在两璧照上照下地看,“好像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