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平线,晨曦中铺开涂抹人生的画卷。她卷入这人生,成为画中人,却无法确定自己的方位。有时她觉得,被错误地安置在了某个地方,而她原本属于另一个世界。或许,她一生的奋斗,就是为了回归故里。她不是望而却步的人。她是女人,但她是女中豪杰。她早已身披甲胄,单枪匹马地闯入了那个世界。最机敏的哨兵,无法预防她的铁骑,最坚固的防线,无法阻挡她的进攻,最保守的成见,无法漠视她的锐志。可是,她仍然沮丧地发现,那个异己的世界只是无奈地与她握手言欢,却从来不曾缴械投降,从来不曾真正接纳她,从来不曾放下透彻骨髓的傲慢。可悲可叹的萧楚男,终于还是有些狭隘,尽管所有男人加起来都没有她心胸开阔。她认识不到:其实,一人即一国,有她的主权和不可逾越的边境线。她的信仰、偏好和行事之道,她的哲学和生活方式,都是神圣不可侵犯的主权。她无需哪个国家的认可和签证,她能够并且可以,骄傲地向整个世界展现个人的独特存在。
那个春节,成为徐曼与吴晓兰的甜美假期。她们抱着探索未知世界的谨慎态度,以前所未有的巨大勇气,共同克服难以想象的困难,去尝试建立某种秘不外宣的生活方式。吴晓兰成为徐曼的价值尺度,在她身上,徐曼第一次揭开了女性的神秘面纱,从容见证了女人的美丽,字斟句酌地本色人生的华彩篇章。晓兰一头乌黑秀发,徐曼的手指像铧犁趟过,发丝如同麦浪欢快地掠动,继而埋没她的指尖。徐曼惊奇地发现,晓兰的每一个发孔,有三根以上的发丝扎根一处,难怪头发会那样浓密。晓兰的脸颊如此圆润,仿佛没有边界,让徐曼感觉到不可触摸的柔和。那对温厚的嘴唇,永远处在欲语还休的状态。上唇经过巧夺天工的设计,中间处恰如其分地增加了厚度,使之包含对另一片嘴唇的眷恋,又在人中末端形成一个趣致的浅窝,盛得下醉人的似水柔情。笑起来时,上唇拉伸成一条海岸线,露出珍珠一般的上排牙齿,徐曼无法分辨唇际与鼻翼之间的距离,宁愿放弃所有挣扎,让自己搁浅在如玉银滩。
耳鬓厮磨里,徐曼发现晓兰还是那样的波澜不惊,那样的安静,一如往昔。她试图在她身上发现生理性的奥秘,沿着柔和的光影追寻,却始终没有终点,或者不明就里地又回到了起点。她一度暗自思忖,短促而分明的人中线,会不会就是天然恬静的象征?继而她否决了这个结论,因为不可能取得广泛的验证。不过,她确凿无疑地验证了晓兰描述自身性格时说过的话。这个姑娘具有非凡的耐性,凡事等待,哪怕帷幔之中、床榻之上。徐曼素来行事果断,而且眼光犀利,否则必然会陷入踟蹰不前的窘迫境地。没有拒绝,也没有鼓励,你要如何行动?徐曼多少明白了,晓兰被戏谑为三月小姐并非没有缘由,她的宁静高出了肉体,成为正人君子无法逾越的障碍。意识到这一点,使得徐曼即将深入腹地时,不免有些踌躇。晓兰的胸脯恰似刚刚发育的少女,小巧玲珑而坚如磐石地静卧在那里,显示出坐怀不乱的品质。曾经的婚姻生活,丝毫帮助不到徐曼。可资借鉴的男人形象早已烟消云散,连她与男人之间唯一的纽带,都被杨广志残酷地切断。娇娇只知道生母已经离世多年,好在欠缺的母爱由继母及时递补。回归自我的徐曼,唯有依靠自我。她的爱欲激发了身体,身体的行动突破了谨慎。缠绵亲吻中,晓兰的轮廓变得模糊,间歇中的絮语同样模糊,徐曼在模糊中感到期待和渴望,因而亲吻渐趋热烈。爱抚中徐曼察觉到晓兰的腹部因为紧张而收缩,身体急速下沉,像是要躲避,又像是为未来腾出空间。她引导晓兰的手到自己身上,那双手怯生生地接近,就像小女孩不情愿地被引荐给大人的朋友。徐曼的柔软温和犹如访友的慈祥面容,迅速消融了小女孩的胆怯。晓兰开始主动迎合徐曼的亲昵,当徐曼在她胸脯上游动时,她小声地发问:
“徐曼姐,我的是不是太小了?”
徐曼低下头,用舌尖的拨弄和轻轻的吮吸代替了回答。晓兰瞬间心旌神摇,终于不能自持,呼吸变得急促,嘴里艰难地吐出:“徐曼,曼姐……”
晓兰双手一下子抓住徐曼的肩膀,指节弯曲成钉耙形状,幸好她没有预留指甲的习惯,否则必定会嵌入徐曼的肌肤。徐曼先是感觉那双手拉拢她的身体,让彼此更加贴近,继而又觉出要推开她,但不是让她偃旗息鼓,而是马不停蹄,奔赴下一个要塞。徐曼侧身躺下,亲吻中放任自己的手长驱直入,悄然接近那一处似曾相识却又完全陌生的要塞。匍匐在柔软的草地,她的指尖触摸到兰花的形状,犹如含苞待放。徐曼突然想到晓兰还是处女。
“晓兰,你终究还要嫁人结婚的吧?该把最美的花朵留给你喜欢的男人。”徐曼说。
“没人要我。我也不想嫁给男人。徐曼姐,你就是我的男人。”晓兰回答。
“晓兰,我做不了你的男人,我只是一个女人。”徐曼冷静地说。
“徐曼姐,我等了那么久,终于等到了你。你能帮我成为女人。”晓兰说。并且抱紧了徐曼。
徐曼从对话中约略感到她和吴晓兰立意上的微妙区别。但估计不到,会在不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