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已,哪里舍得。
这话,江夏初没少说,叶在夕是个大度的男人,本来不会生气的,只是当下,江夏初正用一双凄凄凉眸看着她,欲言又止。
叶在夕来火了:“你在愧疚?”他从鼻腔里冷哼出一声,“小爷最恨的就是你这个表情,和看街上流浪猫流浪狗一样。”
小爷?这厮生气,很生气!
江夏初垂眸:“对不起。”
苍白的唇,苍白的脸,黯然的眸,配上这三个字,本该生气的叶在夕该死地心疼了,语气软了几分:“早说了,我不喜欢这三个字。”
至少没说‘爷’,火气消了不少。
江夏初没说话,毫无血色的脸,被阳光衬得更白,半响张张嘴,‘对不起’三个字还没出来,叶在夕就抢过了话语权:“你有什么好对不起的,有什么好愧疚的,我风流倜傥英俊潇洒有房有车有存款,还有一票子的女人等着我去采撷,这样的我,要你来同情?你还是同情同情你自己吧,看你都成什么样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不就一个男人吗?你是女人,大不了投降,有什么好倔的,你不心疼你自己,我还心疼呢。”
脱口而出的话,没经大脑,江夏初怔了一下,叶在夕苦笑一声,末了接着刚才的话补充:“我还指着和你双剑合璧一起杀进歌坛呢。”
各种疼里,心疼最疼,各种心疼里,连言语都不能的心疼最疼。
此时,叶在夕正含笑看着她,在不为人见不为人知的地方,有个器官,该死地疼极了。
江夏初对上他眸子,扯扯嘴,苦笑寒凉:“在夕,你是我见过最傻的人。”
连心疼都藏不住……
叶在夕也笑,拂了拂她白得近乎透明的脸颊:“你是第一个说我傻的人。”
“谦成比你聪明多了。”
她还在笑,只是笑出了眼泪。
他落在她脸上的手一瞬僵住了,怔怔眸光痴缠着她,全是匪夷所思光:“什么时候知道的?我自认为是个合格的演员,没有一点破绽。”
没有一点破绽?那他怎么将恨演成了爱。
她咬着牙,不让眼泪落下来:“很早。”
他只是无谓地笑笑,有些牵强:“我怎么没看出来。”
叶在夕的掌心很平滑,不像男人的手,他喜欢保养,喜欢美容,他的手总是暖暖的,软软的,移到了她眼睑,她的眼泪便落在了他的掌心。
睫毛在轻颤,她鼻子轻微抽着,伸手,拿开他的手,看着他的眼睛说:“因为你是我见过最傻的人。”
“是很傻,本来我是来勾引你的,反而被你勾引了。”
他苦笑了一声,她扬起头,没有眼泪掉下来,只是浑身都在轻颤,唇咬得很紧。
江夏初从不对着叶在夕哭,从不,很奇怪,明明是最信任的人,她却不想让他看到她的眼泪。
忽然,叶在夕伸手,捧着她的脸:“我再傻最后一次。”
她凄凄眸子似乎水洗,打湿了睫翼,没有说话。
叶在夕凑近,眸光离得很近很近:“江夏初,你想不想跟我逃命天涯?”
这样认真,这大概是这么玩世不恭的他,这一生中所有的专注。
江夏初啊,你何德何能,有这样一个本该最恨你的人,那样毫无保留地爱你。
只是,那个人,只能辜负了。
“在夕。”
叶在夕没有回应,只是灼灼看她,眸光似深秋黄昏渐凉的最后一丝微光。
她摇摇头,眼泪落在他手背:“你是真的很傻。”
他苦笑,起身,将她骨瘦嶙峋的肩抱在怀里:“是啊,你让我变成了傻瓜。”
只是,我心甘情愿呢……这一辈子,总要为了那么一个人,傻那么一次,他遇上了,也许所有人都说他傻,他也甘之如饴。
江夏初再次醒来的时候,床边已经没有叶在夕的身影了,不知道她自己什么时候睡着了,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走的,醒来的时候,已经是黄昏,左城守在旁边,紧紧握着她的手。
“走了吗?”声音微哑,半阖着的眸子没有看左城。
“嗯。”
问完一句,随即沉默下来,他们似乎总是没有话题。
半响,左城掀开被子,躺在她身边,她刚要往后退,左城一把将她抱进怀里,凑在她耳边,鼻息在她脖颈:“说了什么?”
身子有些僵硬,江夏初不动,扯了扯嘴,似笑非笑:“邀我亡命天涯。”
左城吻了吻她小巧的耳垂:“你想去吗?”
“嗯。”
他声音干涩,有些颤抖:“那就去吧。”
她身子僵了一下,抬眸,看左城,凌乱地映出了好多个他的影子,那是她不熟悉的神色,像悲伤,像无奈。
“为什么?”她不懂,盯着左城的眼睛深深看,“你说过,这辈子就算死也不会放手。”
“我怕我没死,你先死了。”左城抱着她,吻她,唇角溢出叹息。